算下来她都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这人了,本来案子结了就该没交集了才是。
但被监视了那么久,一开始张春暖还有些不习惯。
她自然不是心里有毛病,就想被人监视着。
主要还是因为殷光赫这人肩宽腿长脸好看。
那么扎眼的一个人老在自己身边晃悠,突然有一天不见了,是个人都会不习惯的。
不过,他现在来山脚村找自己干嘛?
张春暖心里疑惑不解,难道这人真那么较真,一定要查清楚那晚发生的事情?!
建好新房的喜悦瞬间被打散了一半。
殷光赫听到张春暖的下意识的惊诧,脸瞬间黑了。
他是洪水猛兽吗?有那么不想看到自己?!
“张春暖同志,我是来找你的。”
“……”张春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我绝对配合”的表情。
“殷公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定积极主动,好好配合!”
殷光赫知道她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嘴里的话九成都是假的。
不过这次他来,不是为了找出她说谎的破绽。
殷光赫往旁边让开,露出被挡在身后的人。
张春暖疑惑地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看到他身后的人时,更懵了。
那是一个小姑娘,比初见时的小三子还要瘦。
小脸麻木,眼神空洞,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只有在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才有的腐败死亡气息。
这个暮气沉沉的小姑娘是谁,为什么殷光赫会为了她找到自己?!
张春暖心中惊疑不定,面上不免流露出一丝不安,“我、我不认识她,殷公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找错。”
殷光赫深深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线条锋利的唇瓣张张合合,说道:
“她是王立军的妹妹。”
平地一声雷,张春暖瞪大了眼看着那个小姑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一夜,王立军就在她眼前,把两个活生生的人给杀了。
一刀一个,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完全没有一丝身为同类的怜悯。
张春暖一直以为自己不记得王立军的长相了,却不知道她不是不记得,只是不想记得,害怕记得。
她脑中一片混沌,哦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殷光赫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意味不明地笑,观察着张春暖,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终于抓住你的破绽了!
好在张春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抬眸直视着殷光赫,说道:
“殷公安还说没找错人,我又不认识王立军,她妹妹我也没见过。”
她说着,匆匆扫了小姑娘两眼。
只是两眼,就看出这小姑娘日子过得肯定很惨。
个头看起来跟9岁的小三子差不多高,面色蜡黄却微微浮肿,手上全是冻疮,指节粗大好似成人,身上穿着一身单薄且满是补丁的单衣,脚上……
她竟然没穿鞋!
张春暖的眉头拧着,看到这样的女孩子,她心里极其难受。
就算她的哥哥是一个杀人犯,但祸不及父母,更不及姊妹,实在不该如此对她。
想到这里,张春暖看着殷光赫的目光渐渐不善起来。
“殷公安,她哥哥就算杀人了,有罪的也不是她,你们至于连鞋都不让人穿吗?”
本来山脚村就在山沟沟里,气温比外边低好几度,再加上这两天又是倒春寒,冷得跟深秋差不多。
要不是还不清楚殷光赫的来意,她早就把人拉进屋里烤火了。
“殷公安有什么事还是进屋里说吧,外边太冷,别冻着你了。”
张春暖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话,率先走进院门。
殷光赫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小姑娘说道:“你也进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小姑娘黑乎乎却仍能看出伤痕累累的脚。
确实是自己不够细心……
进了堂屋,张春暖让沈老爹和小三子抱着两个娃进屋,往炭盆里又加了两块炭。
看到二人进了院子,转身进了厨房,冲了两杯糖水。xǐυmь.℃òm
一杯无色的白糖水给殷光赫,另一杯是红糖水,张春暖还拍了一小块老姜丢进了杯里。
端着两杯糖水走出厨房,就见到堂屋里一坐一站两个人。
她把白糖水给了殷光赫,伸手要拉小姑娘坐下,却被她瑟缩着身子躲过了。
“我、我身上脏,不坐…不坐了。”
“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张春暖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把人按在了凳子上,再顺势把红糖姜水塞进了她的手里。
“坐,喝!”
看到小姑娘小口小口地喝下热乎乎的红糖姜水后,张春暖才在殷光赫对面坐下。
“殷公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我一个小老百姓,真经不住你大公安的折腾!”
殷光赫刚举起杯子要喝水,闻言放下了手,看着张春暖说道:
“不是我要来找你,是她。”
说着话,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姑娘。
“王立军明天要行刑了,今天他要求见一个人,那个人是你。”
殷光赫看着目露惊异的张春暖,继续说道:
“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指名说要见你,但因为你不是他的亲属,所以他的请求被驳回了。
然后,他提出与我们交易,以潜伏在百官县敌特分子的消息作为筹码,交换与他妹妹的单独会面。
基于他提供信息的重要性,我们同意了他的交换条件。”
听到这里,张春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不知道王立军跟他妹妹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最后的请求是,让我们送他妹妹来找你。”
张春暖心中思绪翻腾,倏地转头看向已经将整杯红糖水喝光,正舔着嘴唇回味的小姑娘。
“我哥说,让我单独跟这个嬢嬢说话。”
被两双眼睛注视着,小姑娘十分惊恐,却仍强忍着害怕,指着张春暖说道。
哥哥说了,她能不能活,能不能好好活,就看这位嬢嬢了。
张春暖看向殷光赫,见他点头后,才领着小姑娘走进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脆响。
转头一看,小姑娘已经跪在她面前,呜咽着祈求道:“求嬢嬢收留我,我要活不下去了!”
张春暖被这一跪吓得都要跳起来。
“你先起来说话,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跪来跪去的!”
她把小姑娘扶起,柔声问道:“你先跟嬢嬢好好说,你哥为啥让你来找我?”
小姑娘眼泪不住往下流,虽然心中惊惶不定,却仍谨记自家哥哥的嘱咐,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哥让我给你带两句话,第一句是‘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第二句是‘照顾好我妹妹,你的秘密我会带到地下’。
呜呜呜……他们说我哥哥要死了,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妹妹,以后也会是一个杀人犯……他们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
说到第二句时,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张春暖尝试着哄了两次,都没把人哄好,只能等人哭累睡着了,才整理好思绪走出房间。
看着已经一个人坐在堂屋半小时的殷光赫,坚定道:“我要收养王立军的妹妹!”
【作者题外话】:二十万字了,撒花~
明天男主出场,求票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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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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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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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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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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