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脚村时,已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牛车径直停在沈家院子,沈家人还没出来,住在旁边的李碎嘴倒出来了。
只见她挺着仍平坦的肚子,见到张春暖出现,就开始指桑骂槐:
“哎哟有些人真是脸大,带着一家老小都搬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别的村子看不上……”
张春暖没理她,把后来从农庄里拿出来的奶粉、苹果和猪脚往周华成怀里塞:
“带回去给冬雪吃,她怀了孩子,得多补补。”
其他的李碎嘴是没看到,但苹果和猪脚她还是看到了,一想到王冬雪怀孩子,不仅婆家宠着,就连张春暖也给这给那。
再想到自己,就算怀了他龙家的种,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还是要每天从早到晚忙家事……
人就怕对比。
特别是李碎嘴这样的人,一对比,发现自己哪哪过得都没别人好,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哼了一声扶着腰回去了。
周华成是知道张春暖给的都是好东西的,他想推辞,自己的婆娘怀娃儿,他一个大男人养得起!
但还没等他开口,张春暖就把话堵住了。
“我这是给我未来的侄子吃的,你俩当爹当妈的别想拒绝!”
王冬雪长了张嘴,她的话也被张春暖的话堵在了舌尖。
而张春暖则趁着小两口还没想出拒绝的话,便把牛车上自己的东西装进背篓,直接跳下车,就往自家院子走。
“爹,小三子,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小三子小炮弹一般从堂屋冲出来,跑到张春暖面前时,刹住脚步。
“婶娘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想你了!”
沈老爹脚步略慢,怀里抱着小八月,一边走一边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他怀里的小八月似乎也能感觉到大人高兴的心情,咧嘴笑出声来。
张春暖放下背篓,走向沈老爹,伸手抱过他递来的小八月。
“妈妈的小八月哟,你想妈妈了吗?”
小三子见状咧嘴笑着要去拿张春暖的背篓,结果根本拿不动。
“婶娘你都买了啥,咋那么重!”
沈老爹走过来,双手紧握背带,用力拎起试了试重量,“小三子咱爷俩一起抬着进屋吧。”
说着,他转头对抱着小八月亲香不停的张春暖说道:“暖儿啊,你以后别背那么重的东西,压坏身子可怎么办?”
张春暖闻言看了看祖孙二人抬着的背篓,然后无语望天,哪里重了,明明轻得很!
一家人进了屋,张春暖抱着两娃就不撒手,坐在一旁指挥小三子整理背篓里的东西。
“猪肉和羊肉一会儿切一斤给你村长爷爷送去,咱去了那么久,辛苦他帮着看家看牲畜了。
再割个每样割个一斤今晚吃,剩下的用盐抹了吊灶边。
那条鱼得马上杀了,我拿到的时候还是活的,这会儿咋就死了?!还有鸭子,也抹了盐先吊着,明天我做酸萝卜老鸭汤喝!
鸡蛋放厨房柜子里,还跟在下河村时一样,咱们家每天一人一个。
我还买了几个新碗,咱家的碗都有豁口了,吃饭不注意就割到嘴,以后就用新碗吃!
还有那些布料,都放我屋里去,等我空闲下来,就裁了做衣服。”
她说一样,小三子都照做了。
直到最后在背篓最底下发现一个没被张春暖提及的包袱,他拿了出来,问道:
“婶娘,这里还有一个包袱,放哪儿?”
还有一个包袱?!
张春暖满脸疑惑地看向小三子手上的包袱,皱眉思考了半晌,才抬手一拍脑门。
真是一孕傻三年!
那还是她第一次去县城时给小三子上学买的黄挎包和作业本、铅笔。
那次从县城回家,她只记得提前把打包的五花肉拿出来,完全忘了这回事儿。
后来她每一次意识沉入农庄里看到,都想着找到机会一定要拿出来给小三子一个惊喜。
但总在她出农庄后,将之抛诸脑后。
这次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她终于没把这事儿忘了,用一块粗平布把东西都包裹着放背篓底部。xǐυmь.℃òm
结果没曾想,到家就给忘了。
现在小三子拿出包袱,问出声,她才想起来。
“小三子你打开看看,这可是婶娘特地给你买的!”
确实是特地买的,只是不是这一次而已。
小三子一听是给自己的,开心、紧张,兴奋等等情绪充斥在心里。
他郑重其事地端着包袱放在凳子上,两只手在裤子上抹着。
手心抹干净了换手背,重复两次后,小三子似乎是确定手上没有任何脏污了,才上前打开包袱。
打开的包袱里,最上边是一整盒中华铅笔和两块橡皮,然后是基本作业本,最后是一个黄绿色的斜挎包。
小三子看着包袱里的东西,小脸满是不可置信,看向张春暖问道:“婶娘,这些都是给我的?!”
铅笔、橡皮和作业本他都在村里其他小伙伴那儿见过,并没有什么稀罕。
但黄挎包……他只见解放哥背过,听说全村只有解放哥一个人有!
而现在,他也有了。
张春暖点点头,“明天大队小学就开学了,到时候我和你爷爷,还有你弟弟妹妹一起送你去报名!”
“婶娘……”小三子手里拿着黄挎包,忍不住跑过去抱着张春暖的腰,哭了起来:
“呜呜呜……婶娘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呜呜……我为什么不是婶娘的孩子……呜呜呜呜…”
张春暖一手一个孩子,根本空不出手安抚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小少年,只能笑着柔声安抚道:
“你叫我婶娘,那不就是我的孩子吗?别哭了,再哭弟弟妹妹该笑话你了啊~你不帮着婶娘把东西放好吗?”
小三子似乎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哭声渐歇,他抽泣着,吸着鼻子说道:“我帮婶娘!”
“去吧!”
张春暖低头看看自己被泪水浸湿,颜色略深的衣服,又无奈,又好笑。
哭过的小三子干活更是卖力,按照张春暖的要求把东西归置好。
又帮着沈老爹把鱼杀了,把鸭子和肉抹了盐吊起后,就背着黄挎包出门了。
去哪儿?
那自然是去找小伙伴嘚瑟去了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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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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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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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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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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