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沉吟片刻,才神色怪异地看了张春暖一眼,说道:
“咱们山脚村十三户人家,拢共两个寡妇,其中一个就是你,另一个是小三子的奶奶,她今年应该50了吧。”
“那……”
“还要问啥?”张春杏打断了她的追问,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都说了,小寡妇前头那个男人是矿场的职工,手上攥着补偿金和矿场的工作。
就差点名道姓说是你张春暖守寡不到仨月,肚里揣着前头男人的娃就在找下家了!”
张春暖连连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我!”
其他的记忆她有可能没认真回忆,但关于改嫁这事儿她可谓是将之放在重中之重的位置,几次三番将原主相关的记忆来回翻看。
原主确实打算改嫁,这事儿不假,也确实让娘家帮找。
但在沈虎的葬礼上,娘家的做派让原主觉得丢脸,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嫂子叫把矿场的工作给娘家大哥,更是惹毛了原主,最后一拍两散,改嫁的事儿也不了了之。
难道是原主娘家人从中作梗?
张春杏看妹妹坚决否认,心里已经信了不是从她这儿把话传出去的,但仍开口又问了一遍:“你肯定不是你?”
“真的!”张春暖用力点头,随后面露迟疑,又说道:“不过我之前让家里帮忙暗地里寻摸了……”
在张春杏的瞪视下,她越说越小声。
此时一旁端着鸡汤的王冬雪很是尴尬。
这姐姐训妹妹的修罗场,她一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亲戚真不该杵在这儿。
“我去把俩娃换下来的尿布洗了。”王冬雪将鸡汤放在床头柜上,飞快跑了出去。
张春杏没来得及把人拦下来,扭头又飞了张春暖一对眼刀,恨铁不成钢道:
“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先不说叫娘家给你相看的事儿,就说冬雪才嫁人没几天的新媳妇,你居然让人给你坐月子!你咋脸那么大呢!”
张春暖懵逼了,是她醒来的姿势招骂还是怎么地?
别说这位只是她张春暖的便宜姐姐,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上来就劈头盖脸地训人吧!
张春暖笑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二姐,你来看我,我心里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教训我吧!”
“我都说了传言那事儿是子虚乌有,你还是不信我,行吧,我确实让娘家帮忙了,你骂我,我认!
但是你说我让冬雪照顾我坐月子这事儿,我是真的冤枉啊!我昨晚接连生了两娃就累得睡死过去了,哪里知道她怎么会留下来?”
她小嘴叭叭地一顿输出,张春杏满脑袋晕乎乎地,只记得什么黑的红的白的颜色。wWW.ΧìǔΜЬ.CǒΜ
“停!”张春杏连忙叫住了还要开口的张春暖,“你别给我整那些文绉绉的话,让你多读几年书不是读来在我这个二姐面前炫耀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她们三姐妹只有张春暖读完了初中,并不是因为她最小最受家里宠爱。
就跟张家不让原主做沉重的农活是同一个原因:想把她嫁得更好。
而这个所谓的“好”,对于做妻子的人而言,却是无尽的苦难。
想到嫁到临县乡下做后妈的大姐,张春杏陷入沉默。
张春暖见她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目光移动到躺在身旁的两个蜡烛包上。
她还没看过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生下的孩子长啥样呢!
伸手轻轻打开蜡烛包,把两个小婴儿的脸露出来。
红彤彤的两个小猴子,皮肤上残存着一些白白的胎脂。
用指腹戳了戳两个孩子的脸,心道:两个丑宝儿,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妈妈了。
张春杏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嫌弃表情,刚要张口训话,嗫嚅了一会儿,把嘴里的话语屯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看张春暖只顾着看婴儿,才干巴巴地说道:
“你就不饿吗?娃就在这儿,有你看的时候。就算不饿,你也得吃下去,不吃怎么有奶水喂孩子!”
说着,张春杏端起床头柜上的鸡汤,捏着汤匙就要上手喂张春暖。
“姐,我的亲二姐,我自己喝!”
张春暖挪了挪身子,劈手夺过碗,自己一勺一勺喝了起来。
她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之前的注意力都被张春杏和孩子全部细心住,才抵住了饥渴。
此时喝着炖了好几个钟头的老母鸡汤,她只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儿更好喝的了!
张春杏看她喝得香甜,笑得很是得意:“好喝吧!上次你姐夫来参加葬礼回去后,我就在村里跟人订下了,一共五只,都带来了。
今天咱喝了鸡汤,明儿就吃猪蹄炖花生,反正你就敞开了吃,月子坐不好,以后有你遭罪的时候!
别人那是想吃没得吃,咱家有,我跟你姐夫说好了,让他尽管去寻摸,两天送一次来。”
张春暖风卷残云般把鸡汤喝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二姐,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是要留下给我坐月子呢?”
屋外正在晾尿布的王冬雪听到声音,手上攥着刚拧干水的旧尿布噔噔噔跑进房:
“不成!我婆婆叫我必须给春暖姐坐够两个月子!”
张春杏朝妹妹丢了个询问的眼神:妹儿啊,这是咋回事儿?
张春暖回了一个迷茫的眼神:妹儿也不知道啊!
姐妹俩的眼神官司,小嘴机关枪一样往外突突的王冬雪没看见,自顾自地说道:
“要不是我胡乱说话,春暖姐也不会被吓到,不被吓到也不会见红,不见红也不会提前生娃儿……都是我的错,婆婆说让我记住这个教训,所以,谁来我也要给春暖姐坐月子!”
张春杏看了看紧握拳头,小脸写满坚决的王冬雪,又看看眨巴着茫然双眼的自家妹妹。
所以自己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常言道:一孕傻三年。
张春暖挠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生产之前发生的事情。
“冬雪你别多想,我就是到时候就生了,跟你没啥关系,一般双胞胎多胞胎都会提前发动,所以不是因为被你吓到我才生的。
再说我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可能会被你三言两语吓到?你先回去,桂花婶子那边我会跟她说的。
你要给我坐月子,我听我二姐的意思也要留下给我坐月子。这会儿还没到农闲的时候,多耽误事儿啊!
要我说,你俩都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张春杏与王冬雪齐声拒绝:“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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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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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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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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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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