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地拔下张春暖的裤子,看了一眼,扭头朝一旁正手足无措的儿媳妇说道:
“见红了,冬雪你赶紧去把你大嫂和二嫂叫来帮忙,对了,去找虎子他爹,就说春暖要生了!”
言罢,见王冬雪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好气地推了一把,“清醒了没?醒了就赶紧去叫人!”
刚才来的路上儿媳妇就把事情都跟自己说了,春暖就是被吓着了才会提前那么多天生产。
算算日子,其实还差几天才满八个月。
要是春暖出事儿,他们家可就太对不住虎子爹了!
正思索着,三个儿媳跑了进来。
她连忙止住思绪,将三人指使得团团转:“冬雪,你现在去春暖房间把床铺好,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你找找,动作麻利点儿!
桃花、秀娟,你俩跟我一起把春暖抬起来,她见红了,估摸着马上就要生。”
三个儿媳齐声应道:“知道了妈。”
王冬雪灵魂地蹿进张春暖的房间,刚才她喝的红糖水就是从这个房间冲出来的,肯定不会进错了。
进了房间,先是一阵翻箱倒柜,把张春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找出来,又迅速铺床。
刚垫好最后一层草纸时,口中咬着木棍的张春暖被婆媳三人合力抬了进来,放在床上。
桂花婶子看了看房间里的环境,勉强地点头,又叫王冬雪去厨房烧水,让二儿媳回家把接生包拿来。
大儿媳根本用不着指挥,眼一扫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桂花婶子给了大儿媳一个满意的眼神,回头拿点张春暖嘴里咬着的木棍,耐心又温柔地说道:
“这会儿还没开宫口,春暖你得吃点儿东西,别管有没有胃口,都得吃点儿!
你年纪小,这又是头胎,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不吃点啥是不行的。”
张春暖此时正被疼痛折磨得毫无思考能力,只能桂花婶子怎么说,她怎么做。
听到要补充能量,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个上锁的柜子,说道:“钥匙……钥匙在我兜里。”
话音刚落,桂花婶子的大儿媳立马上手,把张春暖全身上下的兜翻了一遍。
拿到钥匙,打开柜子,扫了一眼里边的物品,心里大概有数,扭头说道:“妈,下个面条,卧两个鸡蛋,成不?”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手上却迅速地把东西拿了出来。
桂花婶子点头:“你看着做,越快越好,再疼一会儿我怕春暖就真吃不下了。”
大儿媳拿着面条鸡蛋,看到脸盆架上两个两个双喜搪瓷洗脸盆时顺手操起。
走出房间,拐进厨房,看弟媳呆呆坐在灶边流眼泪,自己来了也没个反应。
“冬雪,冬雪!水热了把这两个盆里外都洗干净。”
“啊?哦!”王冬雪回过神,抬手抹了抹眼泪,草木灰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xiumb.com
张春暖家的火灶有三个灶眼,最大的那个正烧着水。
杨桃花挑了最小的灶眼,架上锅抹上油,再从大锅里舀了一瓢热水,盖上锅盖。
两分钟后,水沸下面条,鸡蛋一整个敲进去。
十分钟不到,她端着煮好的面条回到产房,筷子利落夹起一个蛋,“面来了,春暖妹子先吃蛋,吃饱就有力气生孩子了!”
忍过了一波宫缩巨痛,看着夹到眼前的鸡蛋,张春暖也没客气。
“辛苦桃花嫂子了。”
一人夹一人吃,一大碗面条很快就见了底,杨桃花扶着张春暖的头,又给喂了两口面汤才走。
这时,桂花婶子回家拿接生包的二儿媳才急匆匆赶来。
“秀娟你咋去了那么久?”桂花婶子问。
吴秀娟一边把接生包递给婆婆,一边答道:
“我拿了东西走到半路才想起咱们还没把春暖要生了的消息告诉虎子爹,就转道去了棉花地。
到了棉花地才知道虎子爹已经收工了,我想着他没回家,在村里找了一圈。
听小三子说他去山上给春暖找啥子果子树了,没找着人,我才过来的。”
桂花婶子正用烈酒给剪子消毒,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有人上山去找了吗?”
“去了,我爹跟华成一块儿去的。”
吴秀娟答了一句,环顾四周,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我看草纸备的不太够,得去筛点灶灰,妈你忙不过来叫我啊!”
桂花婶子回道:“有你大嫂在呢,真忙不过来我肯定叫你。”
吃饱喝足就开始打瞌睡的张春暖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便宜公爹上山给自己找野果树苗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是被痛醒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身下涌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煤油灯豆大的火光照亮床头一角。
桂花婶子的声音响起:“春暖你这丫头终于醒了!”
与此同时,杨桃花的声音从床尾传来:“妈,开十指,可以生了。”
“好。”桂花婶子把裹着棉布的木棍放进张春暖嘴里。
“你是一个有福气的闺女,娃儿心疼你,让你一觉睡到开十指,别怕,你就按照婶子说的做就行。”
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力量,让人忍不住信服。
痛,从未有过的痛感将张春暖的整个心神击溃。
身体像是被从里到外贯穿又撕裂,痛到最后,她甚至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只觉得自己仿若一块只会麻木用力的死肉一般。
“看到头了!赶紧再加一把力!”杨桃花的声音如一剂强心剂。
张春暖的眼神瞬间聚焦起来,咬紧木棍,全身力气灌注下半身,好似一条大鱼从窄小的通道滑出。
“啪啪——”两声脆响,婴儿的啼哭声划破这座夜幕下的农家小院。
终于生了!
张春暖累得指尖都在颤抖,眼皮越来越沉,就在她将将要闭上眼的时候,杨桃花的拔高了调门的声音再次传来——
“妈,还有一个!”
桂花婶子闻言连忙将刚剪下脐带的婴儿交给二儿媳清洗,急声唤道:
“春暖别睡,你肚里还有一个娃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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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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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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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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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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