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暖儿被气昏过去,卫生室的医生就说了,千万不能让暖儿太辛苦,不能累着。
早上她趁着自己下地偷偷跑出去那么长时间,回到家小脸那叫一个白的哟!
这棉花地开在坡上,可不比起了稻根放干水的田平坦。
一个不留心,跌倒摔跤都是大问题。
不一会儿,虎子爹就跑到张春暖面前,“暖儿啊,那么大的日头,你跑来干啥?”
难道是心里惦记着棉花籽?
张春暖晃了晃手中的瓦罐,笑道:“爹,我来给您送水,送了水我就回家,您别担心,我好着呢!”
说着,她一心二用,将瓦罐递给虎子爹的同时,另一只手在绽开的棉铃上轻轻一挥,一小团还带着棉花籽的雪白就被她收进了农庄里。
虎子爹接过瓦罐,嘴里仍絮絮叨叨着,“哎呀,爹不渴,哪里用得着你来送水啊!暖儿听话哈,你赶紧回去吧,别晒坏了……”
话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否决自己的话,“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暖儿你等着,我去跟队长说一声,先把你送回家。”
虎子爹说风就是雨,拎着瓦罐就要跑去找生产队队长,张春暖大着肚子,根本拦不住,“爹,您别着急,我真的没事儿!”
“哪儿能没事儿呢?前几天你才晕过去,可不能再出有事儿了!”
虎子爹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在棉花地里穿梭,才跑出去几米,就被赶来的村长拦下了。
“老哥,你还是继续在地里忙,我让我家冬雪送春暖回去。”
他说着,朝自家媳妇所在的方向喊道:“老婆子!冬雪呢?那么大的日头,让她回去给咱们送点儿水来,顺便把春暖送回家去!”
村长媳妇是一个脸庞圆圆,生得十分和善的老太太,闻声笑骂道:“你这老家伙儿真会摆公爹的谱!”
说着,她扭头看向王冬雪,笑眯眯地说道:“冬雪啊,你把手头上的棉花给我吧,待会儿你就送你春暖嫂子回家,也别来送水了,就在家里收拾一下屋子。”
王冬雪看了张春暖一眼,脆生生地应道:“好嘞,妈我这就去!”
言罢,她将手里的半袋子棉花交给婆婆,抬手抿了抿头发,径直往张春暖走去。
“春暖嫂子好,我叫王冬雪,你看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行吗?”
张春暖看着眼前俏丽齐整的小媳妇,心中赞了一声好模样,面上也带着笑意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华成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水灵的媳妇!”
村长家办喜事的时候正好是原主被李碎嘴气晕过去的那天,他们家就翁媳两个人,虎子爹因为担心原主,只随了五毛钱的份子钱,人没过去。
等到她穿过来,人家喜事也办完了。
再加上她前两天不是在融合原主的记忆就是在捣鼓随身农庄,也不在村里走动,自然就没见到村长家的这位新媳妇了。
“嫂子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王冬雪被她说得羞红了脸,声音细细地说道:“再说了,我也就普通模样,嫂子没出嫁前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看姑娘!”
张春暖微微一笑,“咱俩就别在这儿互夸了。”
原主这张脸确实是好看的,要不也不会在别人一碗黄草饭换一个媳妇的年代还得了沈虎这么个耙耳朵的丈夫。
王冬雪不好意思地抿嘴笑,“我都听嫂子的。”
“冬雪啊,你就听你妈的,赶紧回家去吧,记得一定要把你嫂子安全送到家里去。”
村长见她们二人相处得不错,也放心让自家儿媳妇送张春暖回去。
眼角旁光扫到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张春暖的虎子爹,又是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老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家冬雪一定会把你家春暖妥妥当当送回家的!”
张春暖闻声看向虎子爹,面上笑意不减,宽慰道:“爹你就放宽心,我这就跟冬雪回家去。”
“好,好,爹放心,暖儿你们路上慢着点走,别走太快。”
在虎子爹的叮咛声中,张春暖和王冬雪一前一后离开了棉花地。
李碎嘴见状,恨恨啐了一口,想要跟人说几句二人的是非,转头却发现以往围在自己周围的长舌妇人一个都不在,心中更恨。
……
张春暖与王冬雪一边走一边闲聊。
“冬雪你娘家是乡里的啊?我娘家是螺蛳沟那边的。”
“我知道,螺蛳沟张家,嫂子家有娘家姐姐嫁到我外婆家的村子,七拐八拐的还有些亲戚关系。”
“冬雪你也别叫我嫂子,直接叫我春暖就行,你外婆是哪个村子的?”
“礼村,就是离乡里不远那个村子。”
张春暖闻言愣了一下,她之前融合原主记忆时对那个嫁去礼村的姐姐印象十分深刻。
因为原主的娘家爹妈本来是为她娘家姐姐张春杏挑的另一户给的礼金更多的人家,但是她那位便宜姐姐主意很大,直接自己把自己嫁去了相好的后生家。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原主的那个姐夫家,似乎是姓肖。
思及此,她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礼村肖家吗?我二姐嫁礼村肖家了。”
“我晓得呢!”
冬雪笑着应道:“真要论起来,我得管你二姐叫表嫂!”
二人说笑间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就在这时,一群抱着瓦罐的小子丫头疯跑着过来。
王冬雪见状连忙护在张春暖身前,看着跑到近处的孩子们,严肃着脸说道:“你们瞎跑什么?撞着人怎么办?”
那群小子丫头连忙站住脚,先是看了看王冬雪,又看了看张春暖,后怕地讷讷道:“我、我们没注意。”
王冬雪还想再说,被张春暖一把拉住了,“冬雪没事儿的。”
她笑眯眯地朝站在众小孩前头的小子招了招手,待到他走过来,才问道:“你们是去抓小鱼了?有收获吗?”
那小子将手中的瓦罐往张春暖眼前一伸,小声说道:“我只得了五条小鱼和一些小虾米。”
张春暖低头看了看,瓦罐清水中,果然游荡着五条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细小杂鱼,还有一些身体半透明的小虾米来回弹跳着。Χiυmъ.cοΜ
心念一动,她伸手从兜里,实则是从农庄仓库中取出一抓麦芽糖,递到那小子面前,说道:“我拿糖跟你们换这些小鱼和小虾米,成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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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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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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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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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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