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团还没到位,侦察连前出,只有马德明留在了身边,参谋长现在是个光杆司令。
几个作战参谋用蓄电池接通了电源,伪装网下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不远处的卡车正在进行伪装,吉普车开进了临时挖掘起来的掩体里,警卫分队用骆驼刺、沙棘、沙蒿等沙漠植物小心翼翼地对车辆进行伪装加固。
远处的天空似乎是在打闷雷,但其实那是固定翼机群划过演习区域的动静。几架直升机在防空营对空雷达的视野里跳踉,一会儿进,一会儿出,弄得人心惶惶。
参谋长看了看表,九点。
九月的黄昏持续时间很长,有时候晚上十一点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
跟上保障的司令部炊事班煮了一锅方便面,用搪瓷碗装了,送到了临时作战指挥室里。
参谋长一边吃一边招呼,马德明也要了一碗,嗦了几口面条,参谋长问道:“侦察连今年人不够,你打算怎么对付b师的渗透?”
马德明想了想,道:“没什么办法,装备不如,人还不够。我们现在低估了他们战前的准备,怕就怕河北面早就被渗透地跟个筛子似的了。三级指挥所都不保险,我也拆不开更多的人补来补去,我想过了,他们那么喜欢隔空打牛,招呼远程炮兵火力,我想着干脆去掏了他们的炮兵群算了……”琇書網
“有什么好办法?”参谋长道。
马德明摇头,“没。我们没有炮兵雷达……只能满地图去找。”
“准备派多少人去?”
“一个排吧……”马德明想了想,“死马当作活马医,被动挨打总不是个事。”
参谋长放下了碗,“那我怎么办?”
马德明看了看参谋长,笑道:“等二团到了,前指就暂时安全了。参谋长你神机妙算,知道把指挥机构拆得七零八落的,想来也是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了。三团在右翼是最安全的,有副师长老卡坐镇,那也是参谋长你的底气。前指放在前沿这么显眼的位置,你不就是想当个诱饵,卖命地招呼对方的炮兵往你头上砸么?一旦确定了敌人的主攻方向,三团才能有的放矢。”
脑门上就差写着四个字:“向我开炮。”
用前指当诱饵,吸引b师主力。
参谋长笑不出来,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就义,还不是看你侦察连能不能干?你倒好,我摆了个龙门阵,你不守,你要去赴b师的鸿门宴!”
两人一边等二团,一边谝闲传。
眼看十二点都快到了,二团的先遣连终于开进了预设阵地。二团一营一个连,十二辆装甲车利用夜色的掩护抵达了前指侧翼阵地,他们占领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古河堤,以装甲车构成了一处环形阵地,并采取土木工程作业的方式加固。
连长带着几个骨干马不停蹄地赶来受领任务,可是还没进指挥所,就听见里边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河南岸发现了b师小股侦察部队?方位?距离?”
“四十公里?哪来的消息?”
“侦察连!?”
“你那不扯淡么?侦察连全部都在河北岸,正在执行正面对敌搜索!”
作战参谋们连忙开始在地图上爬格子,看样子有些慌。
河南岸有什么?大部队正在趁演习没开始前抢渡喀拉喀什河,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河北岸。现在在南岸还没有机动的,只剩下一个后方指挥所,师长政委坐镇。除此之外,成建制的还有炮兵团的一个自行火炮营和一个火箭炮营。
参谋长拎着话筒愣了许久,不由地看向了马德明。
“你在后边留了什么人?”
……
马德明无心插柳,让赵泽愣是一脚踩上了路边的一坨狗粪。
菜地班的卡车绕了一个圈,绕开了堵塞的公路,在戈壁滩上飞奔地前往能泅渡过河的河弯。这一路上原本无甚可说,送地图的廖参谋便开始拉家常。
这廖参谋是一点都没有军务参谋的严肃,对着一个列兵那是信口开河地像在说rap。从进军校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通信营的女兵班,说是赵泽他们没来之前,a师曾经还有个文工队。里边国色天香的女兵多,后来出了一些岔子,就全撤了,一刀切给了军区。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吗?”
赵泽对这种部队里的花边新闻多少还是有听过的,老郭也常拿这个事来教育他们,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更何况还是文工队里的那些花瓶兵,更是一时无两,端的是惹是生非。当兵的毕竟是人,不是圣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见了异性有些冲动都很正常。
但关于文工队的事,只听说跟一些烂参谋球干事关系挺大,有一年闹得收不了场,女兵复员,惹事的参谋干事被开除军籍,从那以后,文工队就被军区收编了。
廖参谋说起这个事来,绘声绘色,谁谁谁,后来怎样怎样了,那是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说的可比老郭动听多了。赵泽便闭嘴,一边开车,一边听。
廖参谋口若悬河,一壶水都喝干了还是意犹未尽。后来一泡尿憋不住,赵泽就一脚刹车,停在了戈壁滩上。
廖参谋下车方便,赵泽看了看表,九点半。按照这速度推算,十二点前应该能到前指。正好这一路上他也没方便过,于是下车招呼后箱板两个货一起解决。
四个人站了一排,便开始比谁尿得远。
几道黄色的水柱射在了微烫的黄沙上,泛着泡沫往下渗。赵泽打了个冷战,刚提着裤子系扣子,忽然就听见一阵螺旋桨的掠空之声。
众人一起抬头看去,忽然就瞧见八架米171的轮廓出现在了残阳溜过的空中。暗淡的光线在天空中洒着淡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机群上,格外耀眼。
廖参谋手搭凉棚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我去,这黄昏的机群挺壮观啊!”
“是啊!”老广张大了嘴,也跟着感叹道。
赵泽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哪的飞机啊?怎么看着上边还吊着车?a师有直升机么?”
廖东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坏了!这是b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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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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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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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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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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