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愣是没上大厕你敢信吗?泽哥!”他一边松着裤腰带,一边回头抱怨。赵泽无奈叹了口气,“这只是训练,但真的在演习场上甚至在战场上,因为你这一泡尿,我们可能就会阵亡。”
老广面对着赵泽,坐在了天台边沿上,拉扯着伪装网道:“我这个人,就信命。知道什么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吗?这么跟你说吧,他今天要是能从天上落下炮弹来,我就把我的小鸟剁成墨鱼丝给你添一道下酒菜。诶,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错……”
赵泽白了他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老广张开双臂,感受着夜里冷空气的侵袭,张嘴深呼吸,哎,真想大吼一声。
还有谁!
他那猴子一般跳踉的身型,被司令部大楼上的观察哨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日!还真的是!”李昭爆了句粗口,调整热视仪的焦距,一个完整的半身人型出现在了视野中,“这是不让带85狙,不然他就没了!”
“这么远也不适合开枪。”一班长观察了一会,摇了摇头,“得上炮。”
李昭见找到了目标,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了地上,望着那黑暗中的远处,凭着肉眼看过去,八百米开外只有一个建筑轮廓,根本看不见人。
可是架在身前的那架热视仪,通过它却能改变这根本的态势。
心里突然就开始怀疑起了信仰。
侦察连在沙漠里不分昼夜,挥汗如雨。他们苦练侦察与反侦察,但在那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想要藏个人又有多简单?可这玩意它打破了战场的常规态势,它能将侦察连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那自己在练什么呢?往后的战场侦察,这玩意岂不是手眼通天,还要侦察兵做什么?
一班长汇报了目标的位置,一转头,发现李昭情绪低落,坐在那发呆。
“你怎么了?”
“班长我没事。”李昭摇了摇头,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换岗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赵泽的踪迹,马德明思来想去,决定选一个目标地点人最少的时候动手,这样能把影响力降到最低。
他往司令部大楼派出了六组观察哨,轮换监视。等天亮后,再从师直大院的东西两个门,左右包抄,将赵泽拿下。
这不是心血来潮,老连长说得对,赵泽虽然是那个犯错的,但他无形中也给一排有了个练兵的机会。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要去抓谁,所以他们现在的行为举止,最接近实战状态。
就是不知道赵泽配不配合。
拂晓之前,一排全部换上了便装,吃过了饭之后,整队待发。
马德明亲自搜身,确保他们没有带任何武器,以及可以当武器的尖锐物。他再一次明确重点,抓活的。其中最关键的是,行动中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排长听了有些狐疑,只是没有说出来。
昨天明明说的是侦察连配合公安局刑侦队,今天听老马的意思居然是要他们打主力。不让带枪也就算了,连钥匙都不能带,这就耐人寻味了。
队伍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出任务,以往也没有这个先例。新兵们倒是跃跃欲试,老兵们却多少有些怀疑。
李昭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一班长赵喜发贴着小马哥,轻声道:“我怎么觉得里面有诈?”
一排长压了压手掌,马德明还在讲话,指导员也不在。马小驹瞧着马德明的模样,表情极其认真,交代事无巨细。看上去也不像假的,一时之间脑子里不清醒,跟着迷糊了起来。
“马小驹!”
“到!”
“按作战计划,布置任务,准备出发!”
“是!”
天色渐亮,不一会儿,要人老命的太阳从地平线挣脱出了身影,开始向这戈壁滩上的绿洲挥洒着要人老命的光芒。
气温升得很快,打了半夜摆子的老广忍不住的想要脱掉身上穿着的绒衣。街面开始恢复生机,赵泽拿着他和老广的地图开始比对。
老广的体能不行,在新兵连和赵泽一样,属于吊车尾的存在,不过这货对跑步天生有恐惧感,在菜地就经常找借口不练。以至于赵泽都能跑进二十分内了,他还在二十三分的及格线上挣扎。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老广的空间感知能力,他和表哥分属两个极端,表哥是体能爆表,理论业务不太求行,所以他苦练捕俘、擒拿格斗。而老广是有些聪明劲的,他画出来的地图甚至有时候比赵泽都还要细致。
只是地图上对于目标的表示受限于观察角度,比赵泽的情报更加粗糙一些,但能比对的,基本上都能对得上。
赵泽将粮食局院内最后一块补丁补齐,这两份侦察地图就能作为确报,向后传递。只等老广到了之后,三人便能模拟引导,随后撤出阵地。
仪式感很浓厚,老广显得很兴奋。
这两张地图,是他们两天两页的成果。
可两人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这居民楼里人走楼空,也不见表哥的踪迹。
赵泽看了看表,早就过了第一班车的时间。
“这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广坐那打哈欠,“能出什么事?从菜地到县城,也就十来公里。这一路上也挺太平。你且放宽心思。”
他一边说一边往天台边趴,昨天他瞄见对面有间按摩店,里边的姑娘远远地看,觉得长得还挺漂亮的。
赵泽酝酿着要不要去汽车站看看情况,别闹出什么岔子来,不好交代。哪知老广突然缩回了脑袋,一脸见鬼的表情。
“老马!”
他伸着一根手指头,脸都变了形,龇牙咧嘴指着一个方向,“老马来了!”
“神经病!”赵泽心说中邪了吧,老马现在不应该在弹药库,带着侦察连吃沙子么?他这么一大早跑县里来干球玩意。m.χIùmЬ.CǒM
于是他探头望了一眼。
这一望,就看见街边转交转出个小马哥来了。赵泽心里一紧,仔细再一看,却见离小马哥不远的人群里,还隐藏这一个李昭,李昭身后,跟着一个赵喜发。
赵泽第一个反应是暴露了。随后便摇头,这怎么暴露的?
“谱尼阿姆!”表哥现在已经很难得骂出潮汕话了,他咬牙道:“表哥那个叛徒!”
他这一句话,顿时就把赵泽心里的结彻底给解开了。表哥是个怎样的人,相处这半年,赵泽心里太清楚了。
他那架子,是个敦厚老实的货。如果没出什么意外,他也应该早就来汇合了,到现在不来,来的却是马德明,这嫌疑表哥大概是洗不掉的。
马德明那货一定是从表哥嘴里知道了些什么,今天特意带着人来抓他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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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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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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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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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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