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明见他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于是连忙起身,“老连长不吃饭了?”
“吃饭?我看你也别说赵泽了,你特么也是个神!”
老连长拂袖而去,出了帐篷上了吉普车。顺着弹药库驻训场的道路,穿过侦察连的帐篷区。远远地看见炊事班正和菜地班的弟兄们,点收从菜地运来的蔬菜。
赵泽就在其中,脱得剩个白背心,正和表哥两人抬着一筐黄瓜从车上下来。
表哥瞧见吉普车上怒气冲冲的老连长扬长而去,于是朝赵泽呶了呶嘴,“老连长吃炸药了喔?”
赵泽叉着腰,看着吉普车扬起的灰尘,叹了口气。老连长是整个侦察连对他最没有成见的人,可惜他走了,让老马成了侦察连的一把手。而马德明,脾气暴躁,油盐不进。对赵泽,那是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看来老马不走,他这两年就只能在菜地混到退役了。
表哥抹了一把汗,蹭了蹭他的胳膊,道:“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表哥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我和老广都好说,好逸恶劳。可你连辣椒苗和茄子苗都分不清楚,留在菜地班只能拖后腿。泽哥,要不然,我们把老马做掉吧……这样,你就能回战斗班了!”
“神经病!”赵泽斜着眼睛看着笑出声来的表哥,后者嘿嘿嘿地表情转换的极为猥琐。老广从炊事班的帐篷里出来,手里拎着结算单子,一脸兴奋:“阿泽,阿泽!”
“啥事这么开心?”
“一会连里应用射击训练,连炊事班都去。”老广两眼泛光,“好久没摸枪了,去蹭几颗子弹玩啊!”
表哥一听,顿时也雀跃了起来。菜地班没枪,说是来当兵的,但自从新兵连打了三次靶后,下菜地三个月了,就连子弹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侦察连在弹药库驻训,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轮射击训练,那是一箱一箱子弹地造,很多人打枪打得肩膀脱臼,三个人混几颗子弹玩玩,绝不成问题。
哪个新兵不喜欢打枪?赵泽心里也痒痒。但现在他应该带着这两个活宝回菜地,不然耽误久了,老郭该担心了。
“去嘛!”表哥见赵泽表情犹豫,便抓着他的胳膊使劲地摇。老广的眼神里迸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茂盛:“你不打,也让我们过过瘾呐……”ωωω.χΙυΜЬ.Cǒm
赵泽拗不过,打心底里也不想扫两人的兴,于是只好举手投降,不就打枪嘛。
走!
三人开着卡车在戈壁滩上横冲直撞,直奔弹药库靶场。隔着几公里,就听见隐约传来的枪响声,炒豆子一般。离得越近,两个活宝越兴奋,嘴角的哈喇子挂了三尺长。
赵泽却巴望着连长马德明不要忽然出现,不然得把他们三个吊起来打。
但好在天公作美,老马没来,带队的是指导员,负责训练的是一排长。都是自己人。
指导员一脸文质彬彬的胶原蛋白,姓付,取个名字却叫付员,当真是犯了军旅大忌。其人不太懂侦察业务,只是每回训练都跟着来历练,对全连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十分好说话。
一排长和老郭又是老乡,关系斐然。想来美言几句,让他们过过瘾绝不成问题。
三人下了车,顶着一排长询问的目光恬不知耻地靠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那边指导员似乎跟着训练,刚打完一轮,一身灰土臭汗地正在整理装具。
于是老广和表哥咧着嘴,对着一排长笑,“排长……”
“去去去……”一排长端着望远镜挥了挥手,“你们几个跑靶场来干蛋玩意,没事干去帮炊事班做饭去!”
赵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阿诗玛,抽出一根递了上去,“排长,让我们也打一轮吧!”
一排长低头看了一眼赵泽手里的卷烟,没接,“赵泽,我记得你在新兵连的时候不抽烟啊。怎么?去了菜地不学好,跟着你班长尽整些个歪门邪道?想打枪啊?新兵连让你打,你不好好打,这会儿后悔了?”
赵泽笑了笑,又把烟递了递,点了点头。
一排长不由叹了口气,端着望远镜看二班两个战斗组四十米抵近射击,嘴里道:“好歹也是我一排的兵,去吧去吧……”
三人顿时喜笑颜开,老广捅了捅赵泽的胳膊,“走啦,愣着干什么啦!”
两个活宝大呼小叫地往靶场冲,赵泽转身走了几步,忽然一排长在身后喊住了他。
赵泽回过头去,一排长呶了呶嘴,“烟留下。”
赵泽赶紧把手里的烟卷往排长手里塞,对方却不领情,嘴歪到一旁,脸上写着你打发叫花子呢?
“整包留下!球新兵烂蛋子,一个月津贴有几分钱?抽特么什么阿诗玛!滚!”
“诶!”
赵泽屁滚尿流,转身去追跑得没了影的俩活宝。
一排长放下望远镜,看着前后三人跳踉的背影直叹气。
这个赵泽,新兵连时没少挨大脚。也就他班长郭从军心善,连长马德明没空搭理。换做侦察连其他老兵,大概要被整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下菜地这三个月,每回和老郭打电话,老郭都要说赵泽的好话。一排长很纳闷,这个刺头兵,哪里好了?
这种屌兵,丢在菜地里那是暴殄天物。最好就应该扔在格斗训练场上当沙包,锤得鼻青脸肿,他才会知道什么叫部队。
背后传来了吉普车的引擎声,一排长回头望了过去,却见连长马德明拎着钢盔从沙丘脚下爬了上来……
“连长,综合演练完毕了?”
“有特么什么难度?一二排训练怎么样了?”
“报告连长,一二排正在进行实弹应用射击训练,请指示!”
“屁话真多,手放下!我就来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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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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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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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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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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