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收回手,两人拥挤在这狭窄的电话亭内,连站起来都需要一同配合,好在亲眼见证过厉鬼存在后,戴游明显老实了许多,只是战战兢兢地听着杨俊的指示。
而被隔绝在电话亭外的捡尸人厉鬼只是站着呆了一会,似乎对躲在里边的杨俊和戴游毫无办法,它持着刀嘶吼了几声,高度腐烂的脸更是难以支撑两颊上垮塌的肉,一边向下掉落着,一边配合着对方那摇晃的步伐。
几秒钟后,它终于是转头离开,跨过不再动弹的江雪的身体,一点点地消失在巷子的出口处。
“没事了?”杨俊打开了一条门缝,朝着外头窥看,他的后背因为刚才那么一摔,已经完全被粘稠的血水染红,紧紧地贴在身上。
江雪的尸体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真正的被遗弃在了这里,新鲜的血液在向着四周流淌,散发着淡淡的味道。当杨俊尝试着将手触碰向对方的时候,还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正常人的温度。
“所以,这就是咱们要回收的尸体?”戴游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在亭子里观望了一会,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她看着就像是刚刚被杀死的,这也太过离奇了。”
“不论如何,找到尸体完成指标就行。”杨俊点点头,伸手从戴游身上取来了随身携带着的麻袋,对着尸体默念了几声,然后搬动尸体往里头装。而后,杨俊从后端扎紧袋子,由戴游辅助将其背在身上。
“那我们直接回去吧!”目标达到,戴游便打起了离开的主意,毕竟有刚才的惊险一幕在,他已经认定此地不宜久留。
还不到时候......杨俊摇了摇头,他没有忘记,还有池殷素托付给他的事情,而且,对方也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池殷素手中没有捡尸人那间屋子的位置,目前随意变动就真的错失会合的机会了。
了解了杨俊的意思后,戴游有些郁闷地蹲下身,他转身在巷子里来回走了走,并没有发现所谓的信物存在,装尸体的时候他也顺带着检查过江雪的口袋,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
也就是说,所谓的活动信物并没有和尸体放在一起,而是位于两个相互独立的地方。
诚然,如果是以传统恐怖故事的角度去还原,信物在尸体手上是最为常见的剧情展开,有着很高的几率,例如由某位学姐留下信物让后辈们去找,最后一路找到学姐的尸体,唬住所有后辈,令其留下一生的阴影。
这无疑是固定的套路,也符合所谓灵异社的设定。
但当下的实际无疑和留存在荧幕上的恐怖片段是有巨大出入的,从池殷素的角度以及手上掌握的信息,池殷素断然不会一路引申到江雪的联系方式上。而没有想到去打江雪的电话,没准就找不到这个红色的电话亭,更找不到江雪的尸体。
换句话说,这个流程对于池殷素来说太过繁复了,正常的思路下没有其他提示引导,很难根据一张宣传册上的地图而走到这一步。
想法到了死胡同,杨俊也只能寄希望于池殷素能否给出新的线索,他再一次想要拨通电话,可是还没有按下拨出,倒是池殷素先到这里。
“抱歉,来晚了。”池殷素支撑着膝盖,调整着呼吸,片刻后,看着眼前两个一身是血的人,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们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戴游受不住别人这样盯着自己,顿时感觉一身的不适应。
池殷素摇了摇头,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是隐隐觉得两人的身上像是缠绕着某种无法捉摸的存在,像是神秘的诅咒。虽然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但有种寄附于气息上的死兆,敏感的人乍一眼望去,第六感就会觉得对方或许已经死期将至。
可这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感觉让池殷素有些纠结,良久,她终于是讪讪地道了一句:“没什么,可能是我单纯感觉有些不安吧。”
话说到这,众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纷纷思考起信物的事。
“对了,当时我意外进入过一个地下的房间,有只鬼向我宣称有线索留在里边,但我过去之后,除了见到人死后变成鬼,还有江雪生前的经历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发现。”池殷素认真地说道,现在细细回想,她不相信所谓江雪留给自己的线索是一个关于江雪本身的故事。
而耐心地听取了池殷素的分析后,杨俊也是对此报以怀疑,毕竟说到底,池殷素的任务只是找东西而已,又是厉鬼方主动给出线索,加之有厉鬼袭击作为陷阱,没有必要单纯是讲述过去、揭露江雪早已死亡这个谜底这么敷衍。
简而言之,就是兜了一个大圈,给出的提示还和找东西无关。
“除非这些东西都是附带给你的‘赠品’,真正关于信物的提示,你还没有意识到。”杨俊和程寂的思路相似,始终坚信不可能有没意义但存在的东西。
赠品?池殷素皱了皱眉,她确实没有往下继续发掘,毕竟当时情况特殊,一个人独自在那种环境下,自然是无法面面俱到的。
可既然如此,信物会是什么呢?池殷素走近沟渠,转过身扫视过周边的景象,将街道上的一切收进眼底后,再与脑海中的那个房间一一比对。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印在墙上的报纸!
如果说在当时所处的室内环境,那见到糊满墙体的报纸还能有所解释,可在外边,满眼都是水泥墙的前提下,一张老旧的报纸贴在墙上,就显得有些醒目。
这又不是几十年前,外界早就过了用报纸张贴墙体的时代了,除了那些牛皮藓广告,还有一些或白或红的公告,报纸这一媒介的使用愈发规范。
对了,之前撕下报纸时还出现过钥匙......
池殷素那些关于报纸的回忆也在慢慢勾起,那确实是地下房间里不可或缺的主要因素之一。
只见那张报纸贴得并不牢靠,表面倒还算完整,油墨都很新,不像是在空气中暴露很久后些微褪色的样子。
而当三人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来到报纸前时,也看清了报纸上的内容,上方赫然是江雪失踪后的寻人启事。
就是它了!
池殷素一把将报纸揭了下来,入手的那一刻,一本学生证紧跟着落入了她的手中,深绿色的外壳,两寸的照片贴在里侧,对着镜头平和地浅笑。
任务完成了?
杨俊瞥了池殷素一眼,大家都在等她那如释重负的反应。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率先等到的,是背上那具尸体幽幽的哭泣。
哭声隔着麻袋传递到他的耳朵里,仿佛下一刻,杨俊就能隔着那逐渐僵直的身躯感受到一阵诡异的心跳。
“我想我们这回真的该走了......”
戴游结结巴巴地说道,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麻袋。
突然,麻袋剧烈地挣扎扭动,顺着捆绑着的开口处尖尖地顶起,仿佛马上就是探头而出。
江雪的鬼魂,就要借着尸体二度苏醒了!
......
啊嚏——
静悄悄的院落,任岁阳拿着铲子站在生长满野草的荒地里,这里有一个长宽约两米的新土堆,是他花了二十来分钟所挖掘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下铲得格外卖力,他从未做过这么有效率的体力活。
起初,麻烦的是那些在泥巴里像是蛛网一样交织的杂草根系,每一次起土都无比地艰难,仿佛它们在抵抗着铲子,呈现着极强的韧性。而好不容易清理到表层之后,再往下,就是漆黑的、状若黏土的神秘土质,他起初觉得是普通的腐殖质所积蓄而成的东西,但越往下挖越不对劲,他一直下探了半米深,还没有见到普通浅黄色的干燥岩土。wWW.ΧìǔΜЬ.CǒΜ
就好像......这里一路往下都是腐烂之物对堆高的一样,迟迟没有被消化分解。
把人埋葬在这里,真的会有防止变成鬼的效果吗?
任岁阳没有别的选择,咬着牙继续机械地完成挥动铲子的动作。
可就在这时,他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一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恐慌感。
是谁在这里?杨俊他们回来了吗?
任岁阳下意识地拿出道具,手中的铲子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四下张望。
突然,他的双眼定格在了房子的二层,也就是他和杨俊发现地图的地方,此时此刻,在那个房间里,正有一个身穿老旧衣物的人影正低着头俯视着他。
而当任岁阳回望向对方的时候。
那道人影随即转头消失在了窗边。
那是......死在床上的捡尸人吗?他,也“活”过来了吗?
任岁阳不禁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咙,他觉得有种阴冷的感觉在朝着他慢慢逼近。
置之不理等待杨俊回来,还是主动做点什么?
任岁阳的心脏怦怦狂跳,他也不准备继续往下挖坑了,打算先一步将林若瑄的尸体安置好。
哪知,他刚一转身,突然发现,林若瑄的尸体连同那个麻袋,统统不见了!
喀哒!
同一时间,他的身侧传来了房子后门闭合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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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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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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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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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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