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欺骗干扰的前车之鉴,徐安宁对于车小五并没有信任可言,此时对方就站在进门的必经之路上,当即就联想到了关门的可能。
程寂没有停下脚步,一副誓要强行闯入的架势,但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车小五,似乎想从对方冰冷的脸上捕捉到些许表情。
双方越来越近,二十米,十米......
就在徐安宁想着是不是要立马刹车,防止自己过度用力地撞在门上时,车小五解开了门后的锁,让出了一条进门的道路。
原来在不久前,由于连环的死亡播报导致剩余的扮演者们人心惶惶,想着厉鬼的目标是那帮收养仪式里幸存下来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门先封上,以免石洲等人从外边跑回宿舍,引得厉鬼进门大肆破坏。
他们倒是不担心厉鬼会违反规则对自己下手,但是谁也无法保证是否会出现误伤,被人在混乱中当作了挡箭牌。
至于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担心死前的检举,谁都可能成为一个不定时的自爆炸弹,防人之心不可无,双方隔绝出来才是最好的结果。于是乎,一个胆大的人率先站了出来,趁着夜色与其余人分心之时将出入的主大门封锁了起来。
若不是车小五将其解开,程寂二人事实上也进不了门,
“走!”程寂拽了徐安宁一把,两人一齐钻进了门后,而车小五随后紧紧地将门关闭上。
嘭!
那漆黑的鬼影狠狠地拍在了门上,整个身躯瞬间像水一样摊开来,本就模糊狰狞的五官四散在各个角落,然后又慢慢朝着中央凝聚成形。
“阳台......我们这么低的楼层,它同样会沿着旁边上来的。”徐安宁指了指大门的一侧,那从下往上的阶梯一侧,正有漆黑的液体像是蔓延的菌毯一样覆盖而来。
是的,大门是阻挡不住厉鬼的,物理的抵挡向来只对普通人类有效。
“走!”程寂也并没有指望能拦住多少时间,只是瞥了站在身侧的车小五一眼,虽然对方欺骗自己,有意拖慢解密的节奏,但在生死问题上,对方倒真的没有过背叛的举动。
哪怕身份已经被戳穿,目前又是最有把握除掉程寂的时机,它依旧没有下手。
几人快步来到门边,隔着门板听到了门口的窃窃私语声,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进门,这些新生的小团体排外性比石洲那批人还要强,若是进门只会产生新一轮的对抗。
无奈之下,程寂放弃了自己原先居住的房间,而是继续往前走,打算挑一个相对不惹眼的位置驻留片刻。
但临走之际,程寂还是有意地大声拍门,将扮演者在内所有的孩子都吵醒。
一时间,被唤醒的那些孩子满是睡意的说话声在各个房间里响了起来,连同房间里点燃起的灯光。
在此之前,没有扮演者想到去把所有人叫醒,程寂自己也承认,这是一个疯狂又激进的举措。
暂且不说当时的修女可能会因此大开杀戒,而剧情中的孩子也可能会借此机会看到屠杀的景象,看清修女甚至福利院的阴暗面,那么,思维正常的他们会不会就此开始逃跑,提前将剧情的走向扭转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道路上?
除非愿境在第一时间出手劫持所有非扮演者的剧情人物的思想,否则因此而死的人大概率不在少数。为此,很多人下意识地觉得,不让剧情人物知晓太多为妙。
但现在,程寂已经打破了这条大家在默契中形成的禁忌,侧耳听去,还能听到年幼的孩子哇哇的大哭声。
喀哒!
有几扇房门开始打开,灯光向着外头漆黑的走廊里倾泻,而门缝后,则是一双双困倦迷茫的眼神。ωωω.χΙυΜЬ.Cǒm
望着顺着阶梯慢慢爬上来的漆黑鬼影,徐安宁一时为这帮蒙在鼓里的人捏一把汗,他和程寂正躲在走廊中央的杂物后,与程寂此前呆着的地方不远,三双眼睛远远地张望着:“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什么妥不妥当,不这样做的话,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程寂理解徐安宁的担忧,但现在自己这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说得不道德一些,坏结果是所有扮演者一起扛的,但命却只有一条。
如此说着,外头终于是传来了孩子们的讶异反应:
“那是什么?”
“有恶魔!修女说的是真的!”
......
不少跑出门查看情况的孩子见到了漆黑鬼影的真容,纷纷开始掉头逃跑,有的甚至反向寻找下楼的路口,打算跑去寻找修女帮助。
而就在这一刻,程寂拍了拍徐安宁的后背,轻声道:“就是现在!”
他们立即从阴影中跑出,趁着鬼影出手前混入几个乱跑的孩子队列里,于是乎,在其他人的视线中,他们就是一帮被怪物追杀的对象。而被牵连其中的那几个孩子也真的把厉鬼袭击的目标当成了自己,不仅卖力地跑,甚至还扯着嗓子大喊救命,算是造就了声势。
“快进来!”
几个孩子把门打开,出于援助的心理,他们朝着程寂几人努力招着手。
气氛都烘托到此了,程寂几人哪有拒绝的道理,当即方向一转,马不停蹄地钻进了房间,然后闭合上了房门。
只见房间里的床铺大约少了三分之一,显然是属于之前出门的扮演者。
毕竟,在这第二天里,零零总总死了十余位扮演者,对本就人数不多的福利院所造成的减员效应是十分明显的。
剩余的孩子面面相觑,胆小的躲在房间里侧,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程寂几人。
嘭嘭!
蛮横的撞击声开始在门后响起,巨大的力道冲击着门锁,带动着金属的锁头微微颤动,木屑如雨般簌簌掉落,在地上铺开一层黄褐色的灰。
有外人在场,徐安宁不好说什么,只是转而看着程寂,眼神中似乎在说:这样似乎也不是个尽头,挡不住多久的。
“它来找我们了!”
“呜哇——”
孩子们乱做了一团,哭声与叫喊声齐齐交织,而程寂也跟着缩在了一起,但有意伸出两根食指堵住了耳朵。
十,九,八......
程寂紧盯着时间,嘴里念念有词。徐安宁咬紧了牙关,似乎等待着奇迹降临。
铛!
实心的锁舌被撞得偏移了位置,瞬间从卡槽里崩了出来,而下一刻,阴冷的气息沿着门缝席卷而入,将屋内的灯光统统熄灭。
“完了完了......”徐安宁又开始脑袋短路,循环起那脑海里仅剩的一句话。
也就在这时,程寂的倒数正巧到了最后一秒。
滴——仿佛有一道刻度回正的声音出现在程寂的心底,虽然耳畔的声音没有丝毫减弱,但是缠身的寒气却像是接触到了火源,猛地收缩了回去。
而门外的鬼影,如同跟随着时间定格一样,瞬间沉寂了下去。
十二点,福利院发生重置的最后时机,对方身为厉鬼中的一类,想必也同样适用于这一条。
而程寂这一回,确实是猜对了。
鬼影正在消散,带着浓郁的不甘与怨毒,却挪动不了分毫,喉咙里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几秒钟后,连同门锁都当着众人的面恢复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没事了?”程寂一推全程闭着眼的徐安宁,伸长脖子看向门锁,光从现状来看,似乎已经解除了危险。
再往后,几人是如何在吵闹中睡下的,程寂也记不得了。唯一记得自己找了什么借口找了张床,哪曾想巨大的疲惫感汹涌而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睁开眼,已然是天色大亮,房间里安静无比,侧过头看去,能看到三三两两扎堆入眠的孩子。
他们哭完躲完,终究是到了体力不支的时候。
程寂慢慢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两天时间第一次睡在铺子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适。
“这么一想还真是个劳碌命。”程寂喃喃着,同样拍醒了迷迷糊糊的徐安宁。
第三天的氛围与前两天相比,整体清冷了许多,其中或许有扮演者数量锐减的结果,而另一方面,就是昨晚大范围的惊吓让孩子们都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似乎都没有从那梦魇般的影子中缓过神来,进而就没有继续玩闹的心情。
早课过后,大家四散出去,重复起了昨日做过的工作。而程寂和徐安宁,又是借着这个机会碰头,
“如果我没记错,第三天的收养仪式只剩一场了,可能剩下来的扮演者都会参与其中了。”徐安宁说道,继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你说最后一个收养人,噢,也就是器官的买家,会是谁呢?”
“不出错的话大概率是院长了,他当时都已经直说了近期需要进行手术,而且,他还住在最深处的房间,完全符合最后一场的重要性质。”程寂放下了清理用具,面色凝重,“这或许是我们接触到院长的一次重要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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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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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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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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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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