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忽感尿意,就走出房间打算询问茅房所在。

  只见农妇和那个叫阿花的小女孩正在桌前吃饭,吃的菜是自己方才吃剩下的几片野菜和咸肉。

  想来自己刚才吃掉的饭菜,几乎就是这母女俩一天的伙食了。想到这里,张帆脸颊有点发烫。从口袋里数出一叠钞票递给农妇,以补偿自己的愧疚。

  农妇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茅房在堂屋北面的院子里,走去要经过里屋。

  阴暗潮湿的走廊上,农家特有的五谷味混杂着虫蚁酸味。

  经过的一间里屋木门紧闭着,想来这就是主人的卧房吧。

  农妇说过她的丈夫久病在床,张帆脑海里忽然就出现那样一个男人,在这幽谷中昏暗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盯着眼前的虚空,有淳朴的妻子服侍,一双畸形的儿女久伴床前,随着身体的腐朽,意识也慢慢堕入内心的黑洞,日复一日,几乎要被这个世界所遗忘。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到了日落山头的时候,屋子里也无一处掌灯。

  他在一种淡淡的忧伤中昏沉睡去。

  夜里,张帆被一种动静吵醒。

  他起床循声摸黑走去。

  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白天紧锁的那扇木门敞开着,里面传来农妇凄楚的嘶吼和阵阵呻吟之声。

  农家人也是淳朴,夫妻之间行房事,居然房门大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毫不避讳外人。

  张帆被一种黑暗的好奇攫住了,就想着再走近点听听里面的动静。

  在他走到房门口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他几乎窒息。

  这到底是什么味,怎么那么腥臭。张帆抬手想掩住口鼻,不料碰掉了挂在墙上的什么物件,“叮铃咣啦”落地翻滚,在这幽谧的夜里,几乎震耳欲聋。

  房里的主人也被惊动了,嘶吼和呻吟之声顿止。

  张帆没来得及多想,转身就朝自己的屋里逃去。

  蜷缩在被单里的张帆,心脏仍然怦怦直跳。

  自己这窥探主人的行为,属实有些不礼貌。也不知道这农家夫妻会不会生气,半夜就把自己轰出门去。

  张帆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张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

  “是我。”

  是农妇的声音,黑暗中门口隐约能看见一个女人曲线柔美的身形。

  虽然黑暗中张帆看不真切,但他知道农妇此时是一丝不挂的。

  农妇摸黑上到张帆的床上来。

  “什么事?”张帆警惕地问。

  “我和我老公商量了下,有一件事情想请小伙子你帮忙,但又羞于启齿。”

  “夫人,但说无妨。”

  “你也看见了,我们的一双儿女是先天畸形,不光是他俩,之前我们已经生育过数胎,悉数都是畸形儿。有的刚出生没几分钟就死了,有的勉强活过几个月。阿花是里面活得最久的孩子了。”xiumb.com

  “敢问夫人是不是近亲结婚?”

  “并非如此,只是我老公的基因已经坏掉了。”

  说道此处农妇竟然偎依在张帆身旁落下泪来。

  张帆心想,这农妇口中的基因坏掉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农妇的老公,是因为某种后天的变故,才丧失了生育健康婴儿的能力?

  他在自己有限的知识里搜寻着相关的可能。

  能直接破环人类基因,首先想到的就是核辐射。

  以前有看过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的报道。附近的居民因为基因片段被辐射破坏,最后纷纷患上癌症,生育出各种奇怪的畸形胎儿。

  “夫人,可我并不是医生,并不能帮你老公治疗疾病啊。”

  “不是让你治好他,他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我们的意思是,可不可以请你留下居住一段时间,和我生个一儿半女再走?”

  “哎呀,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这不是给你老公带了顶绿帽子吗?”

  “他不介意,他只要是有健康的儿女能继承他的传承,死也能瞑目了。”

  “可我尚未婚配,就有了儿女,那以后恐怕不好找对象吧?”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传出去。我发誓,我一定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途,而且事成之后我们还有一笔丰厚的酬劳作为报答。”

  “这——可如何是好。”

  张帆心里话说,什么丰厚的酬劳,这家农户日子清贫,怕不是在给自己画大饼吧。

  “可以吗?小伙子,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吧!”

  “这——这——”

  张帆还在犹疑不定的时候,农妇已经展开了攻势,在他的身体各处上下其手。

  张帆心急之下,一把将农妇推下床去。

  “对不起,不能帮你。为人父母是天大的事情,我要成为父亲,一定是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幸福美满,而想把这种幸福美满分享给我的后代。而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就把另一个独立的生命带到这个世上。对不起了,明早我就会离开,但还是感谢夫人今天的款待。”

  农妇显然很是失望,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发愣。

  忽然,农妇手指一弹,似是射出一件暗器。

  张帆只觉得脖子一股刺痛,便两眼朦胧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张帆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四肢岔开成一个大字,手脚被粗绳捆绑在床上,不得动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他娘的是不是把我那个了?放我出去——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只听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起初张帆没瞧见门外之人,往下望去,才瞧见那个名叫阿花的小女孩端着个大木碗,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来。艰难地爬上床沿,舀了一勺小米粥,小嘴张开成圆形“哦——”了一声,示意张帆跟着自己做。

  张帆见这小女孩虽然畸形,但甚是乖巧,自己也实在饥肠辘辘,就配合着张开嘴巴,任其喂食。

  喂粥的同时,阿花还不时用天真无邪的眼神,来回打量张帆赤裸的身体。

  “叔叔的身体和爸爸妈妈阿花还有弟弟的都不一样。叔叔的身体好奇怪!”

  张帆起初是有点羞臊,但很快就感到一股怅然,想必这孩子从来就没看见过健康男性的躯体吧。在她的概念里,她自己和弟弟长成这样,反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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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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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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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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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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