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艰难地爬进屋子,像甩开缠身的水草那样,费力地脱掉湿衣服。

  在淋浴间里冲着热水澡,借此缓解腹痛。

  他坐在马桶上,用力憋着劲道,却一无所获。

  他怀疑自己的肚子里长了寄生虫,有某种东西在腹腔里颤动。

  张帆粗重地喘息着,手握紧拳头,朝自己的腹部击打过去。

  过了半秒腹腔里就有一种颤动作为回应。

  他又继续朝腹部敲打几次,仍然得到有规律的回应。琇書網

  肚子里的那玩意一定是有触觉的,也许还有较为复杂的神经反应。张帆心想。因为击打的力道大点,它的回应就变得剧烈。用轻柔的力道击打,它就报以温柔的回应。

  虽然有点荒谬,但张帆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两个字——胎动。

  张帆侧躺在床上,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身体,默默忍受着腹腔周期性的颤动。

  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后,腹痛才平稳下来。

  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第一次见到飘飘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地嗅闻自己的身体,即使闻到带有恶臭的某个部位,也并不嫌弃。而是像对待自己的婴孩,皱着眉头怜爱地微笑着。张帆永远记得那个眼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慈母般的温柔。

  要是那天,这位幼小的慈母,没有及时出现的话,自己究竟会遭到怎样的厄运?会被剥掉全部的皮肤,然后被送上鼎炉烧成焦炭嘛?

  张帆又想起,每次飘飘钻到胳肢窝下,贪婪饱饮自己的气息时,自己其实也能闻到飘飘身上那种牛奶的般的体香。

  想到这里,张帆一时有点痴迷。

  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睡眠浅短,惊醒,继而又拖着疲累的躯体睡去,又接着在某个梦境中惊醒。

  在其中一个梦境里,他感觉到飘飘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少女柔软身体的触感,温柔慈爱地贴合着自己的身形,像翻动婴儿一样轻柔地翻过自己的身体。

  张帆在甜美的梦乡里,不停地轻唤着飘飘的名字。

  少女香甜的鼻息,拂动着他脸颊上的汗毛,激荡开一片瘙痒。

  张帆伸手去抓挠的时候,却能在梦中清晰地触碰到她的脸颊和秀发。两瓣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突然,四瓣嘴唇似是要确认彼此的存在似的,以一种变幻莫测的规律,反复摩擦交缠。

  两个人的牙齿轻轻撞击在一起,清晰的酸痛感,让张帆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捧过对方的脑袋,在幽幽的月光下定睛一看。

  “怎么又是你?”

  只见,朋克女的浓重的眼影下,眸子微微弯起,显露出狂热而诡谲的笑容。

  “你又回来了啊!”

  张凡有点为自己早上的态度感到惭愧,此刻的他突然很理解朋克女当时的心情。

  古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虽然还不知这女子姓甚名谁,但俩人毕竟已有了夫妻之实。自己早上那样对她,委实有点不近人情了。

  张帆刚想开口问话,就听女子清冷的声音先开口说道:“既然你那么思念你的飘飘,那想不想体验下她的感觉?”

  原来女子能够开口说话啊,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体验飘飘的感觉呢?张帆心想。

  骑在张帆身上的女子,忽然掏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高高举起,狡黠一笑。

  哎呀!一股不祥划过脑海,张帆立即明白,此女就是捅伤飘飘的凶手啊。

  这个念头令张帆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就在此时,朋克女双手将匕首重重压下,张帆慌忙伸手去挡。刀尖毫无阻力地切开半截手指,从缝隙里滑过,直刺入张帆腹腔深处。

  张帆瞪大着眼睛看着朋克女,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而朋克女也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怎么样?飘飘体验到的就是这种感觉,你觉得如何?

  因为起初刀刃划开肠壁的时候,并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听到一声脆响,接着就是一种拉肚子般的痛感。

  但是接下来,朋克女把刀柄那么微微一拧,一种钻心的绞痛令张帆叫出了声。肚子像被钉子扎破的皮球,一下子就塌陷了下去。

  一捧黑色的血污溅上朋克女的手上,她准备接着往一侧发力,直接挑开张帆的腹腔。

  一瞬间,朋克女愣住了,好像手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不得动弹。

  朋克女拼命想挣脱双手,张帆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似乎有什么蠕动的东西流到了腹腔外。

  张帆努力睁开眼睛,就见一些血管丛的结构,顺着朋克女的手臂在往上爬,此时已经快爬到她肩膀的位置,令她痛苦万分地呻吟着。

  血管状的结构完全覆盖了女子原本白皙的颈项。因为声带溶解破溃,原本女性清冷的嗓音,一下子粗犷起来,继而又变成“噢~噢~”的动物般的哀鸣。

  张帆感觉到从女子的两腿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他往下看去,只见女子的双腿软趴趴地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几乎全粘到了自己身上。

  朋克女的脑袋晃悠了两下,无力地垂在张帆胸口。

  因为一部分颅骨已经被溶解,可以看见里面大脑表面那滑腻的沟壑。

  朋克女剩下的一只眼睛还在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抖动,就像眼里进了沙子很不舒服。

  后来,朋克女那半个脑袋也一动不动了,身体完全变成了一堆粥状的东西,被缓缓吸进张帆腹部的伤口里。

  在朋克女脑袋完全没入腹腔里的时候,张帆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一些记忆片段。有青春时甜美的遐思,也有黑暗扭曲的痛苦。

  最后,所有的悸动都归于了平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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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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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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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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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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