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躺在民宿的床上,心里翻来覆去想得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突然,她的心跳加快了,眼睛倏地睁开,望向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午夜响起的铃声让人烦躁不安,梁志洁起身,握住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不知为何,在她看到那个电话号码时,内心里那股不安的情绪扩大了许多。xǐυmь.℃òm
她看着那个号码犹豫了好一会儿,手机恢复平静。窗外起了风,风很大,吹着山林里的树木像是未知的野兽在嘶吼。本以为那个号码不会再打过来,但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梁志洁摁下了通话键。
手机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略微有些刺耳,像是老鼠在啃噬着什么。梁志洁喂了一声,手机那边立马平静了下来,紧跟着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梁志洁忍不住想要挂断电话时,老板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了:“是那个梁队长吧?我是那个倒霉的老板娘,就隔壁的那个。”
“我知道。”梁志洁站起身,走到窗口,隔着窗玻璃看向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的缘故,手机信号不太好,有很多她之前没有在手机里听到过的杂音。
老板娘很急,喘息声很大,在喘息声里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咝咝”的声音。
“是你那边出了事儿吗?”梁志洁问:“是不是刘志宏?”
“刘志宏?你说那个客人?她没事儿,好着呢。”老板娘道:“马大夫出事儿了,他死了,死得很恐怖,你是警察,你过来看看吧。”’
“马大夫死了?”梁志洁有些意外。
“死了,死得特别恐怖,你赶紧过来吧。”老板娘喘着气:“村长也在,我们都快被吓死了。”
梁志洁住得民宿在刘志宏那家隔壁,距离马大夫家不远。
马大夫家在神龙寨是个特别的存在,因为只有他们家不做民宿生意。马大夫是独居,住得是他们家从前的老院子,在马大夫回到神龙寨之后,只对老房子进行了简单的维护和装修。他们家类似那种四合院,但院子不是四方形的而是长方形的,进门是个走廊,走廊旁边是堂屋,堂屋也是他平时用来坐诊用的。
堂屋的门正对着院子中间的那条路,路两边是对称的屋子,除了一间厨房外,剩下的三间都是卧房。马大夫死在与堂屋正对着的后房里。从陈设来看,这间屋子是空置的,里面堆放的多是一些杂物,但归置得很整齐。
门前有残留的血迹,血迹呈滴落状,从那些滴落地痕迹来看,应该是在死者受伤之后,抬着手臂进入房间时留下的。在死者马大夫身上,梁志洁的确发现了三处伤口。伤口是用手术刀划的,都在他的右前臂上,呈均匀排列状。伤口深浅程度一致,出血状况一致,且都是从外向内划的,符合死者生前自伤的特征。
死者背靠在一楼的窗户下,窗户那边有些暗,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越是靠近死者,越能闻到那股呛人的血腥味儿。
近了,方才看清楚死者的情况。
梁志洁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老板娘在电话里说得“死得特别恐怖”是什么意思。
死者的两只眼睛被挖了,眼球掉落在地上。耳朵也被割掉了,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死者脸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若非他还穿着白天时那件衣裳,饶是梁志洁这种记忆力还不错的人,都没有办法将他跟白天的那个马大夫联系到一起。
“他的耳朵是自己割掉的,用的他自己的右手,所以他右手上的血迹比左手上的多。还有,地上的这对儿耳朵也是他自己摆的,上面有他自己的手指印。不确定的话可以进行后期的指纹对比。他的眼睛也是自己剜的,他怕疼,更怕自己在剜眼睛的时候会犹豫,他在做这些事情之前给自己注射了大量的止痛针和麻醉剂。他不想连累别人,把注射用的针管和药剂瓶都放在了附近。”
梁志洁审视着马大夫的模样:“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不想活了,就算是殉情,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这是一种仪式。”村长看了梁志洁一眼,“是一种残忍的,为亡灵祈福的仪式。”
“为亡灵祈福的仪式?”梁志洁回头,看着站在灯影里的村长:“什么样的仪式需要这样?”
“封建迷信的,在我们神龙寨已经被禁很久了。”村长不安地搓着手:“我没想到还有人信这个,更没想到马大夫他会信这个。他可是马大夫啊,是念过书,上过大学的。他还在省城里当过大医生,他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这种仪式曾在神龙寨进行过?”梁志洁后退,发现地上的确画着一个类似阵法的东西。那东西是用血画的,但不是马大夫自己的血,而且血液已经干了。从那些血液干枯的程度来看,起码有两三天的时间。
“地上那个不是人血,是黑狗血。”村长似乎知道梁志洁在想什么:“黑狗是马大夫自己养的,已经养了好几年了。三天前,我来马大夫家里买药的时候就没见到它了,许是那时候已经死了。这种害人的仪式在咱们神龙寨已经存在了两三百年的时间了,具体是怎么来的,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在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没有人去做这种事情。你说,谁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未来,而且还是下辈子这种不靠谱的未来。”
“用这种残忍的仪式去换取别人的下辈子?”梁志洁似乎明白了什么:“马大夫是为陈阿姨做的,可他要换取的是什么呢?是下辈子做夫妻吗?”
“不,不是下辈子做夫妻,是下辈子美满团圆。”村长看着马大夫那已经冰冷的尸体:“他是用他自己换心爱之人下辈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用他自己换她下辈子婚姻幸福,子女孝顺。总之,他不是为自己。”
“这个仪式村里人都知道吗?”梁志洁突然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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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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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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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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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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