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山洞里就传来她的声音,“昨日下午是我救了你,将你拖到这山洞里,给你包扎,否则你不是失血过多死了,就是被野兽吃了。”
谢酒小心靠近洞口,却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
就听胡氏又道,“救命之恩,你确实该谢,这是馒头,这是我托别人帮忙买的伤药,只要你承诺以后为我卖命,这些都给你。”
“……”
胡氏冷哼,“你都快死了,竟然还敢嫌弃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长久的沉默过后,胡氏不耐道,“你这个人真是个犟种,这样吧,你既不愿做我的奴才,那你便答应我做三件事,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对你也有图,但昨日我救你是真……最不济,将来我有难时,你也救我一命,总行了吧?”
对方许是答应了。
山洞里便传来男子的闷哼声,应是胡氏在给他上药。
没多久又传来胡氏的声音,“你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把你伤得这样重,要伤你的人不会还在追杀你吧……”
“……喂,你醒醒,药上完了,馒头和水在这里,你自己吃吧,我该回去了,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脚步声传来,谢酒忙闪身躲开。
胡氏从洞口钻了出来,嘴里嘀咕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脑子犯病了,怎么会认为这么严重的伤就靠那点药就能活过来呢,白费了银子。
就算他真活过来了,这种刀口舔血的人也不一定会遵守承诺,真是鬼迷了头了。”
转而,她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算了,算了,这辈子没做过善事,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她嘀嘀咕咕走远了。
吕康现身到了谢酒面前,“姑娘,属下进去看看。”
谢酒点头,“一起吧。”
山洞有些深,走到里面光线不好,看不清地上人的相貌,只隐约看出头发杂乱,衣衫破烂,身材高大是个男子,他身上散发着腐臭味,应是伤口腐烂了。
两人进去,那人都未能醒过来,看来伤得极重。
“火折子。”谢酒对吕康道。
吕康歉意道,“火折子刚给林大夫了。”
谢酒想起来,刚刚他们准备香烛时,家里的火折子被无心贪玩弄没了,是吕康将身上携带的给了林舒。
“背出去吧。”胡氏那人无利不起早,若这人一点用处没有,她不会好心救他的。
吕康得令,弯腰扛着人就到了洞外,谢酒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跟在出了山洞。
“青阳?”一到洞外,谢酒就认出这个满脸脏污的男子竟是被她派往江南,寻找戏班子的青阳。
吕康不认识青阳,但见谢酒这反应,就知道这是自己人,忙道,“姑娘,他情况很危急,我加快些步子背他去找林大夫,您跟上。”
“不用管我,用轻功,快些送他去找林舒。”谢酒心头不安。
有了光线这才看清,青阳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破烂的衣裳下有几处伤口腐烂化脓,他的唇干裂出很深的口子,毫无血色,浑身散发着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
吕康犹豫了一下,感受身上人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没有,他重重点头,“那姑娘您小心,等我将人送到就回来接您。”
这里不是深山,但也不是安全范围。
他担心谢酒一人在山里不安全,运起轻功背着青阳就往外奔。
谢酒担心青阳,也拼了全力往山外跑。
因着他们速度快,很快就赶上了胡氏。
胡氏只觉眼前有人影闪过,她没看清,正狐疑间,就见谢酒狂奔而来,她狐疑谢酒来山里做什么,但谢酒没空理会她,与她擦身而过。
待她跑远,胡氏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忙返身回山洞,果然,那个伤重的人不见了。
她气得破口大骂,“谢酒,你这个缺德的女人,那明明是我救下的人,你竟然邀功,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就施了这么一个恩情,你都要抢,你不得好死……”
骂着骂着,她觉得不对劲来。
刚刚谢酒那脸上分明是紧张。
想明白原因后,她气得一脚踢在石头上。
昨晚伺候了两个男人,才换来那么一点银钱,一大早请人帮她去林舒家买了药,结果,却是救了谢酒的人。
谢酒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她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谢酒一路跟着狂奔出了山,就见吕康回头来接她,忙问道,“如何?”
吕康道,“林大夫在救治。”
但能不能救活他也不知道,他从未见到伤成那样的人。
谢酒看他神情,心一沉,她咬了咬舌尖让冷静,吩咐道,“去青山书院找王爷,王爷手底下有擅长外伤的大夫。”
吕康领命而去。
谢酒到时,老太太在拿着帕子擦青阳的身子。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您帮忙再烧些热水,我来给林舒打下手。”
青阳上衣已被脱光,裤腿也被剪至大腿,露出他身上无数道伤口来,腰间一处伤口里面竟是有蛆虫在蠕动。
如今天气还不热,伤口却恶化成这样,可见受伤时间很长。m.xiumb.com
老太太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惨烈的伤,她的手一直在抖,听了谢酒的话也不逞强,转身退了出去。
“新伤叠旧伤,他应是一路被追杀的。”林舒用小刀清理完青阳胸前的腐肉,示意谢酒往上面倒药粉。
那伤口深可见骨,谢酒的手隐隐有些发颤,她咬着牙将药粉覆在伤口处,她不知青阳究竟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逃回来的。
林舒不再言语,两人静静处理着伤口。
无为和程丛很快得了消息赶来,看了一眼,红着眼眶各自去寻他们相熟的大夫,不是不信林舒的医术,实在床上的青阳与死人无异,他们想多一个大夫或许多一点生的希望。
两人刚走没多久,顾逍也带着大夫来了。
谢酒认出那人竟是上次在杨家帮她把脉的余老大夫,余老大夫上前,拿出一粒药丸喂到青阳嘴里。
谢酒忙让开了位置,余老大夫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低头清理伤口。
屋里人太多,对患者不利,顾逍牵着她出了屋,“余老擅长外伤,应该能救回来。”
谢酒呼出一口浊气,“嗯。”
否则,她心里会愧疚。
顾逍也说不出护卫就该为主子卖命的话,底下的兄弟受伤丢命,他心里也不会好受,他敬畏每一条生命。
见谢酒眉头紧紧蹙着,他问道,“可是怀疑伤他的,是你师父的师妹他们?”
青阳是为找戏班排戏,吸引谢酒师父的师妹的注意的。
“不是他们。”谢酒摇头,“师父说过,他们都是绝顶的武林高手,要杀青阳的话,青阳根本没命逃脱,他们若想知道师父的下落,不会杀青阳,他们若不在意师父的下落,不屑杀青阳。”
可伤青阳的究竟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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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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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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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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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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