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的齐儿。”胡氏走到她面前。
“他怎么了?”
胡氏掩面,“他受伤了,不医治他会死的。”
谢酒有些意外,但显然杨齐不可能是因为那档子事就要丢命,她静静看着胡氏,等着下文。
“谢酒,是我们小瞧了你。”胡氏咬牙道,“我知道是你将我弄去了婆母的房间,那迷香也是你点的,你在报复我。”
“我为何要这样做?”谢酒淡笑。
胡氏双唇发颤,“因为我们利用你,将你迷晕了送给逍王,我们想设计让你做暗娼为家里赚钱,我给你下药被你识破了,所以你报复我,可齐儿才十五岁。”
谢酒嘲讽,“你让他装病坑害我和林舒时怎么不记得他十五,你自作孽,他亦活该,小小年纪不学好,伙同你们坑害自己的四婶还要跑去门口偷听,吸入迷香落得这个下场,我救他,好让他接着帮你们害我吗?”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再让他害你,也不会告诉他们今日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复。”
“你的保证在我这里一文不值。”谢酒似笑非笑。
“我求你了。”胡氏拉着她,“齐儿被砍伤了,不医治他会死的,他父亲要杀那个人,那人用齐儿抵挡,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砍了下去。
他用刀架在齐儿脖子上要挟我和他们找来的男人苟且,让那个恶心的男人死在我的身上。”
胡氏凄冷一笑,“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孽,让孩子跟着遭报应,我已经毁了,可齐儿才十五岁,我求求你,以后我会报答你。”
她双手合十,哀求着。
杨齐被砍伤昏迷,无一人提出要给他寻医。
起初她也沉溺在自己的羞愤和怨恨里,直到她看到夫君推老二去寻杨馨儿,她才幡然明白他们顾的只有自己的得失,抓杨馨儿换钱比杨齐的命更重要。
若她这个母亲都不管,再无人替他打算了。
害林舒计划失败,夫君心虚不会去找林舒救儿子,他担心林舒会从儿子的伤势上找到他杀人的把柄。
到最后,她发现她能求的竟只有谢酒。
谢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也有些意外胡氏平日行事恶毒自私,对自己的孩子倒有几分真心。
怪不得她会主动承认与流犯苟且,竟是杨老大用孩子的命胁迫她,替他遮掩杀人的真相。
“你们为什么要卖掉林舒?”杨老大的恶,让谢酒想起林舒前世的死。
胡氏迟疑。
谢酒嘲讽一笑,转身就走。
“她的父亲被流放是侯府所为,夫君担心她知道实情会报复我们,所以先下手为强,而且,夫君总疑心你们是不是在合谋。”
谢酒顿足,杨老大竟真的疑心林舒,那上一世林舒的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你儿子。”谢酒冷声道,“但我会跟林舒说,若是她愿意救人,以后你就好生报答她,若她不愿,你敢逼迫,我便先送你们母子下地狱。”
“谢谢。”胡氏胡乱抹了把泪,谢酒的话让她在绝望里看到了一丝希望,“我会报答你们的。”
“大嫂,你同她在说什么?”柳氏走过来,狐疑地打量两人。
胡氏恶狠狠道,“我要她请林舒来救齐儿,不然我就和她同归于尽,二弟妹也想一起吗?”
柳氏被胡氏的样子吓了往后退了一步,骂道,“疯子。”
谢酒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自己的这出离间计彻底成功了。
若不是杨老二眼馋杨老大的差事,急着要钱打点官差,他们不会这样着急动手。
为了二房,大房付出了极重的代价,事后想起来,就是他们的隔阂。
“谢姑娘。”莫弃突然现身。
“你没回去?”谢酒微讶而后四周看了看,没有顾逍。
莫弃知道她在找王爷的身影,忙道,“王爷有事先回去了,留了我在此善后,悬崖的那具尸体已经处理了,查不到谢姑娘身上。
这边抓到两个男子还有一具男尸,想问问姑娘要如何处理。”
谢酒眼眸轻闪,“带我去看看。”
“谢姑娘请跟我来。”
谢酒跟着莫弃七拐八拐到了一间矮房前,一个身穿短打的男子开门。
进门谢酒就看到了墙角的尸体,衣服是草草穿上的,上面渗了血迹,就是杨老二让仇五找的那个暴发户。
另两个男人嘴里塞了布条被捆得结实,见到谢酒一直呜呜叫着。
怪不得杨老大能在杀人后及时善后不被官差发现,竟是有两人做他的帮手。
“莫弃,劳烦帮忙问下,杨家还有多少和他们一样的人。”谢酒看向莫弃,原本她还打算让封芷兰去做这事,没想顾逍把莫弃留下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莫弃很贴心,给谢酒端了椅子,又从怀里掏出几颗糖,“谢姑娘不嫌弃的话,尝尝。”xǐυmь.℃òm
“谢谢。”谢酒双手接过,剖了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莫弃有个未婚妻,两年前父母双亡后来了玉幽关投奔他。
他这糖应是为那未婚妻备着的,可惜,一腔真心终将要错付。
想到前世莫弃的下场,谢酒嘴里的糖无端没了味道。
听着身后传来的闷哼声,谢酒对着掉光树叶的枯树走神。
不知过了多久,莫弃过来,“交代了,除他们之外还有两人,一个带着人去抓林舒,一个大概就是悬崖那个。”
谢酒颔首,“再劳烦你,帮我把人解决了吧。”
“谢姑娘放心,我们会办妥的,这尸体我也一并处理了。”莫弃道,“免得他家里寻来牵扯上姑娘。”
这男人来杨家的目的是谢酒,若让此事闹开,虽能让杨老大杀人偿命,但谢酒的名声也会跟着受牵连。
世道对女子总是过于苛刻,莫弃觉得杨老大的命不值得谢酒搭上名声。
谢酒感激莫弃能为他想得这样周到,真心地再次道谢。
莫弃抓了抓耳朵,“姑娘真要谢就请谢王爷吧,都是王爷吩咐的,今日药材送到,也是王爷没见到姑娘才觉此事不妥,来了这流放区寻你。”
竟是这样,谢酒心里有丝暖流划过,她并没说自己会亲自送药材过去,顾逍却能因此察觉自己有事而赶来。
谢酒感动之余,又想到了他的刻意疏离。
眼下不是问这事的时候,谢酒心中疑虑暂且压下,回了林舒家。
另一边,杨老大一行人刚回到家,杨老二也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家,“大哥,没找到馨儿,仇五也不见了,我找去了他落脚的地方,屋里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了,会不会是他带走了馨儿?”
杨老大沉默片刻后无力地道,“老二,明日一早去把定金还给人家。”
“凭啥?馨儿不在,不是还有谢酒吗?把谢酒送过去他们一样会接受的。”杨老二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他都向官差透露了要打点他们,让他们帮着谋个轻松的活计。
“凭我们损失惨重,而她毫发无损,若你坚持就自己想办法,大哥已经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杨老大胸腔怒意几欲喷薄而出,但他太累了,连发脾气都没力气了。
他身形佝偻着往杨齐的屋里走去,杨齐还昏迷着,他知道这个儿子凶多吉少了。
他本欲上前再细细看他一眼,见胡氏守在床边,想到自己见到的那一幕,恶心和耻辱兜头兜脑袭来。
他掉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在枕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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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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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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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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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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