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早点弹出来?害她费劲巴啦转了好大一圈。
[有使用要求吗?]
【没有哦,宿主大人准备好了就可以使用。】
天际被红光渲染,缭绕的云层之间闪烁着慑人光芒,谢妙枝看了一眼因体力不支昏睡在谢闻怀里的阿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
又是那种溺水的混沌之感,一阵天旋地转后,谢妙枝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回到了现世。少年模样的聂尘此刻倒在不远处尚未醒来,看着他那张与以前几分相似的脸,谢妙枝恍惚了一会。
地下阴冷,谢妙枝拖着他回到地面。裂缝涉及面极广,一眼可见是往血涂山去的。之前驻扎的营地已经毁了,空空荡荡,那些侥幸没有掉下去的人或许已经离开了。
谢妙枝不知道该带聂尘去哪里,想了想,她循着记忆来到离得最近的城镇。将他安置在床上时,谢妙枝摸到他身上硌人的蝴蝶骨,一时默然。
让小二提了水,谢妙枝趁着聂尘昏迷好生泡了个澡,虽然对伤帮助不大,但是至少会舒服一点。谢妙枝泡澡时没发现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珠,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
少年冒着冷汗呢喃,突然,他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出了手,却抓了个空。
他睁开了眼睛,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发愣,这双手骨节分明,又细又长,显然不属于阿拂。
迷惑散去,逐渐清醒的杏眼眨了眨。
客栈的床靠窗,窗扉大开,耀眼的阳光照进打在聂尘的手上,他摊开手掌,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握紧。他低下头,平日里阴沉的眼眸此时含着水汽。
谢妙枝比聂尘先清醒,因此她不知道他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比她多了一段经历。
那日祂不知与何人在天上打得天昏地暗,灵药阁平日里的安全屏障此时成了他们的牢笼,他们完全出不去,只能被动地忍受灵力的撕扯和威压。藏在阿拂身体里的聂尘也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发现祂已经不见了,屏障也消失了。
但是出现了一个消失已久的人——阁主。
此时灵药阁已经成了大战废墟,百分之九十的弟子伤亡。
阁主一身白袍遮住全身,身后是灵药阁几大长老还有一些平日里跻身前列的弟子。聂尘就这样看着这个所谓的祖父抬了手,他什么也没说,但身边的人却明白了意思。
一时间,血腥味愈发浓郁。
聂尘不可置信的看着指使手下人屠杀存活弟子的阁主,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阁主发现了谢闻和他亲自动了手,打斗中,阁主拿出一枚珠子,看见珠子的那一秒谢闻就和疯了一样,聂尘亦是震惊愤恨。
心里仿佛猛地窜起烧一把火,烧得他心肝俱颤。
那枚珠子是他娘亲——黎樘的内丹。阁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后来谢闻带着他好不容易躲过了阁主的追杀,聂尘活了,谢闻死了。死之前谢闻将全身的修为和抢回来的黎樘内丹给了他。
聂尘在阿拂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从前记忆里朦胧不清的痛苦画面在此刻清晰。谢闻浑身破败,血流如注,他望着天空,眼眸逐渐灰败。
聂尘也是在那一刻醒来。
室内阳光蔓延的越来越广,门并不隔音,外面还传来其他人的谈笑吆喝声。
鸟雀在窗外绿树上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若是有人此刻低头看他就会发现这样一幕,眼眸通红,怒与恨,悲与痛都在那双本该笑着的眼睛里,羽睫卷翘湿润,盈满的泪水在眼眶里欲坠不坠。
谢闻死前将夫妻俩的力量都给了聂尘,以为这样可以保他无虞。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聂尘悲痛至极又承受了这么一股力量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被宁月派的人带回折磨。
他的经脉被封,形如废人。
想来阁主应该是知道他的下落,但刻意没管。他宁愿在外流浪乞食,也不愿回到那个恶心的灵药阁。
直到现在聂尘都不懂阁主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但是已经不重要了。掐紧的指尖将血肉刺破,血液溢出指缝,聂尘除了那双含泪的眼睛,面上并无表情。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一阵阵地往喉咙涌,他头探出床边吐了一大口黑血。紧接着聂尘就感受到困扰了他多年的滞涩之感顿时全消,胃部暖融融的,经脉像干涸多年的河床在疯狂蓄水。
不可置信的湿润杏眼望着自己手上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淡淡的青色光芒像转动的雾气萦绕于周身。曾经修炼过的聂尘对于此时经脉忽然复苏有些怔然,他顾不得去擦滑出眼眶的眼泪,转动指尖凝了一团青雾。
青雾被他推到房间角落倔强钻出的小草上,青雾包裹着草叶,没一会,草叶疯狂震动左右摇摆。紧接着,聂尘就后悔了。
他长时间没有修为,对这方面已经生疏。他没想到黄豆大小的灵气会让这株野草疯狂至此。如果硬要是用一个形容词,那么可以用‘弹’来形容此时的它。
小草嗖的一下从指甲盖大小生长到遮天蔽日捅破房顶的高度,它的根部也跟着粗壮起来,根系发达地钻进地板,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根系凿破整个地板还在往墙上爬。m.χIùmЬ.CǒM
聂尘赶紧施法让它停下,但是因为生疏一时慢了点,但就是这么一慢,眼见着整块房顶和四周墙面要垮,聂尘却在倒下屏风后看见趴在浴桶边睡得正香的人。
她衣服并没有脱完,还穿了亵衣,但是被水沾湿后还是能看见凸起的肩骨和背脊。她闭着眼,连这么大的动静都还没被吵醒。
又是一阵剧烈的咔嚓咔嚓声,整个房间都开始摇晃起来。
外头充满了尖叫和逃窜碰撞声,还有脚步逼近的紧迫感。聂尘定住巨草,抄起少女的衣裙将手伸进水里将其湿哒哒地抱了出来。红晕从肩颈爬上脸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少女,一股脑地把衣服裹在她身上。
等外面那些人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时,俩人早已到了离此不过三个铺子距离的空宅里。
这宅子应是空了许多年,蛛网一个接一个地拍在脑子迷糊的聂尘脸上。第五次被蛛网糊脸后,聂尘心情不爽下意识地施了咒,青雾吹过,整个宅子顿时和刚建好一样。
就连庭院里干枯而死的花草都重生了,个个仿佛有意识似的轻微摆动企图吸引这位救活它们的少年的注意。
聂尘抱着怀里湿乎乎的一团人随意踹开了一间房,心里气得不行,但是放下的时候又轻轻柔柔的。如玉雕琢的少女闭眼而眠,白嫩的玉足裸露在赤红色锦被中,对比强烈,看得聂尘胸口猛颤,扭头就要跑。
但是最后还是给她将全身的水汽祛除,让她干干爽爽地好生睡了一大觉。
谢妙枝这一觉睡得很沉,像是灌了迷魂汤一样昏昏沉沉,听得见有动静,但是手软脚软脑子软提不起劲。她整整睡了七日,刚开始聂尘只当她是灵气耗尽太累,可是总不至于睡七日。
仔细探查了数次身体,聂尘也只得出一个结论——累的。
原本对她宁月派身份的恨意在这一刻稍微缓和,她好歹是为了救自己才累成这样。
于是等谢妙枝醒后和软脚虾似的从床上爬起来,一张赶紧白皙的手端着一盘清粥小菜到面前时,她着实有些懵。
外面天色正好,满园花草姹紫嫣然地盛开,蝴蝶蹁跹,穿透枝叶的光芒让她想起课本上说的丁达尔效应
。
好漂亮。
这样想着她就这样呢喃出来了。
“不吃吗?”听见这声音谢妙枝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她和回魂似的从那双手往上看,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因为曾经生活困苦,对于斗不过的聂尘习惯以低姿态示人,待寻到对方弱处便不死不休。他数次被寻仇却侥幸活命,靠的就是他这张干净的仿佛没有尘埃沾染的脸。
他现在约莫是还没张开,脸颊带着点肉,稍显柔和,精致的眉眼纯然,若不是他正一副不吃塞也要给你塞进去的表情。
聂尘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在她面前的卑微与怯懦。他的手上伤口尽消,皮肤白得透明,衣服也换了一套。他很适合生机勃勃的青绿之色。
谢妙枝知道,他这是已经获得了机缘,实力大涨。她有些摸不透他的修为了。
聂尘预感到她今日或许会醒,外出回来前竟然下意识地买了菜和米。等他撩起袖子烧水洗米,水都滚开了才和突然惊到似的一步弹出厨房老远。
他瞪着厨房冒出的袅袅烟气,想起还没下的米,终是和要杀人似的重新进去了。
他好心好意的端着饭菜在她面前老半天,但是这位醒来一会是看看外面,一会是看看他的手,最后盯着他的脸眼睛都不眨。
这样看着他作甚?聂尘实在是被盯得浑身鸡皮嘎达直冒,胸口那颗心和他作对一样疯狂的跳,他都生怕那颗心跳出来砸她脸上。
“谢姑娘,你到底吃不吃?”他皮笑肉不笑,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话。
谢妙枝淡淡的收回视线,将细薄的身躯靠在枕上,装弱道:“没力气。”
聂尘看了她一会,什么也没说,看似很温柔的给她喂饭,甚至还说注意烫。谢妙枝信他才有鬼,第一口粥还没咽下第二口又来了,谢妙枝吃不及,到最后恶劣的包了一大口‘哇’的一声全部吐在了他身上。
“抱歉。”谢妙枝没什么诚心,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聂尘正要发火,但是看她脸色苍白,在窗格光中一副虚弱的快要死掉的模样,他又后悔了。
粥其实不烫,他来之前特意晾过。
如果在她面前的是父母健在正常长大的阿拂,那么她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然而没有如果,此时的聂尘是经历许多年痛苦和折磨长大,心里那点残存良善全都给了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女。
尽管知道了她是宁月派的弟子,聂尘居然也在暗自为她开脱,至少....至少他没有在欺辱他的人里看见过这样一张脸。
稀粥黏答答的在身上,按照平日的性格他肯定要找机会弄死别人了。但是聂尘什么也没说,他收拾好脏污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谢妙枝赶紧和系统联系,但奇怪的是系统没有回应她。
聂尘这一出去就去了很久,谢妙枝无事就到处闲逛。她先在衣柜里发现了好几套衣裙,随便套了一件便去院子里赏花。这一觉不知为何睡了这么久,但是枯竭的灵力已经回来了,她甚至越逛越精神,恨不得现在就窜出去狂奔。
这股精神头持续到了天黑,眼看聂尘还没回来,闲着也没事的谢妙枝踮脚飞出了这座宅子。
硕大的圆月悬挂在空中,墨蓝色的天空干净无星。她站在一处较高的楼顶眺望远方,衣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怎么这么大的风?是要下雨了吗?
谢妙枝不比懂这方面的占星师,她感受着空气里的水汽,发现和平日差不多,甚至还有点干燥。
忽的,她嗅到了一股火气。跟着看去,就见一片连绵的橙红火光逐渐浓烈。不过一息,谢妙枝飞身踏入火海,被隔绝的哭叫顿时刺耳,周围具是逃命的人。
谢妙枝站的离门比较近,她看着那些人跑到门口却被封死的大门牢牢堵住,火愈烧愈烈。皮肉烤炙的腻臭味钻进鼻腔,谢妙枝隔了嗅觉。
原本想救人的谢妙枝猝不及防和一双微笑的眼睛对上。
中午吐得那身衣服他已经换了,他现在穿着和她同款的月牙白,玉兰暗纹在暗处散发着幽幽银光。聂尘看着她,笑得纯然,亮晶晶的剔透眼珠仿佛不谙世事。
周围都是灰暗的死气,只有他仿佛误入此地,一步一步的靠近。腰间的玉珏撞在一起,声音清脆,好似亡命乐。
“姐姐,好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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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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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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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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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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