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祖师堂内,一名青年身形懒散的跪在一个蓝色团蒲上打着瞌睡,不过当他听到门外的动静后,便立即装出一副端正的姿态,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房门推开后,只见一名中年道人和一名年轻道人先后步入其中。
两人先是走到祖师画像前恭恭敬敬的添了几炷清香,之后才缓缓转身,直面正在跪香的青年。
只是未等这二人有所动作,那青年便迫不及待的率先开口问道:“师兄,你与那姓楚的一战,可是赢了?”
年轻道人闻言,稍愣了愣,就在他准备如实相告时,只听一旁的中年道人忽然清了清嗓子。
年轻道人循声看去,只见自家师尊正悄悄对他使着眼色。
年轻道人心领神会,虽然不想说谎,但是为了自家师弟往后的大道坦途,也只能压着性子,口不由心的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赢了。”
话音刚落,那青年便兴奋的蹿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那姓楚的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成功修成真炁的,哪比得上师兄你多年苦修厚积薄发......他今天来讨那一掌,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只是他刚一说完,那名中年道人便从供台上取来一根戒尺,重重的敲在了青年的头上,并一脸严肃的说道:“张承尧,在祖师像也敢污言秽语,罚你跪香七日,静思己过。”
中年道人说完,便领着年轻道人快步离去了。
此刻,祖师堂内,张承尧一脸懵逼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嘟囔道:“怎么又要跪香啊......诶,不对,那我之前为什么要在这里跪着?”
张承尧思索了片刻,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缘由,最后也只能归结于自己擅自与人动手一事......可是,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嘛!师兄这次未免也太偏向外人了吧!
一想到这,青年便有些郁闷了。
......
另一边,中年道人和年轻道人一同缓步而行,等到彻底离开祖师堂的范围后。
中年道人才缓缓叹息道:“现在看来,那三济堂后人如今已成承尧心魔了,我们只有避重就轻遮掩此事,才能让他有机会勘破心关,否则日后那‘楚姓之人’修为越高,承尧的心魔执念便会越大,长此以往,大道断矣......所以方才一事,为师要多谢你了。”
年轻道人闻言,顿感惶恐,急忙说道:“师尊无需如此,为承尧师弟今后大道所计,弟子纵是犯了口业,也心甘情愿。”
中年道人停下脚步,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位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感慨道:“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中年道人说着,又拍了拍年轻道人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说道:“凌岳,你若愿意的话,往后便随我姓张吧。”
“啊!?”
凌岳被这话惊的稍楞了一下,身为天师府门人的他,自然知道被赐姓为张到底意味着什么......
龙虎山天师府的天师之位,自古以来只传张姓本家。
他是知道自家师父这个天师之位来得有多么机缘巧合,甚至还有些得位不正之嫌,但是定了的事情就是定了,其他人就算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所以按照当前情况来说,他若是领了张姓,那就意味着有了继承天师之位的资格!
一念及此,年轻道人立即跪地俯首,“师尊明见,弟子自幼亲人早故,得蒙天幸才被师尊带回山门悉心培养传道授业,如今小有所成已是深感师恩,故此又怎敢欺心,去贪求那天师之位,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中年道人闻言,又叹息了一声,随后扶起来徒弟,缓声道:“原本为师也未有此之念,只是如今时局变化,大势之下身不由己,往后为师这天师之位只怕坐不稳当,既然如此,倒不如激流勇退,换得海阔天空......”
中年道人言至此处,稍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你出身天师府,又是我亲传弟子,如今放眼正一,纵是老一辈的修士,也鲜有能与你比肩者......所以在我之后,由你来继承天师道统最为合适。”
“师尊,弟子万不敢有此贪念啊!”凌岳急忙道。
中年道人轻叹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而是由门中宿老以及诸多正一法脉掌门一同定下的,凡正一门人,皆有机会争取天师之位......你若不愿,那也只能任由天师之位转落他家,自此之后,咱们天师府就只能改名叫‘龙虎宗’了。”
“什么!?那正一诸派竟然如此!”
凌岳得知此中缘由,顿时惊的变了脸色,但是转念一想,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无可奈何,毕竟天师府统领正一那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的压在其他正一法脉之上,这么多年下路,估计他们心中早有不满。Χiυmъ.cοΜ
如今天师府失了正统,再加上大世将临在即,如此绝佳良机,又怎么可能不被他们算计。
正所谓,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其实说到底,还是拳头不够硬啊!
明了前因后果之后,凌岳当即正了正身形,对着师尊拱手一礼,斩钉截铁道:“弟子必不让天师之位,失于龙虎山!”
“如此就好。”
中年道人背过手,望着即将落入西山的太阳,又发出了一声长叹。
凌岳见状,也只能在心中跟着叹息了一声,忽然间,他想起来什么,于是又问道:“师尊,我这边倒没什么,可承尧师弟那儿......”
中年道人回道:“你且放心,我早已经跟他言明此事,他要是成器,能在日后‘正一大比’中摘得桂冠,那天师之位自无不可,若是不然,那也怨不得旁人。”
凌岳闻言,轻声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此刻,中年道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家徒弟,见他确实对天师之位无甚贪求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遂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事,为师存有私心,那便是天师之位和天师府掌门自此两分之事......日后你若能在正一宗门大比中拔得头筹,那继任天师之位自无不可,只是这天师府祖业能否交予承尧?”
一听这话,凌岳也稍稍松了口气,“这是自然,天师祖业,自当交由承尧师弟。”
天师之名虽大,但说到底也只是个虚名而已,若想压服正一法脉,继而号令正一,只怕没那么容易,而天师府祖业则要实际的多,这点祖宗余产,决不能让外人拿了去。
此番虽然像是商量,但实际上只是通知而已,此中利弊得失,门内宿老早已经商榷过了。
而这也是中年道人急流勇退换来的最好结果,只要守住家业,那自然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此时,若是那位楚某人在场,一定会感叹这中年道人手段之高,城府之深,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三两下就把自家徒弟给拿捏了,正所谓大诈似信,大奸似忠,口蜜腹剑,道貌岸然,正是如此!
简直就是真小人与伪君子的完美结合!资本家剥削也没他这么狠!这不让人白打工嘛!亏他凌岳还甘之如饴!
......
中年道人走后,年轻道人回首望向那祖师堂,喃喃自语道:“从今往后,我名张凌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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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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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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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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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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