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天上月光太过柔和,还是山中浓雾太过厚重,被云雾包裹秦岭山脉始终都一副是遮遮掩掩样子。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
瓦屋道场内,廖文敬手握桃木法剑,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两个被赤红麻绳五花大绑的同门亲属,面色渐渐凝沉。
日落月出,阳退阴起,白天有阳罡之炁的压制,那些阴邪之物便很难作祟,可是到了晚上,阳罡退散,阴煞复起,入夜之后,便是鬼怪妖魔横行之时。
这时,只听那位被绑着的老者喉中忽然发出了一声似是呜咽般的低吼,下一秒,他便睁开了紧闭许久的双眼,幽光碧绿,不似人眸!
“师兄......”
廖文敬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一脸希冀的看着眼前这位老者。
而老者在听到这声呼唤后,忽得僵在了原地,双眼之中的幽光稍退了几分,似乎是恢复了一点神智。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向老道人,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咬着牙,低声嘶哑的说道:“师弟,你糊涂啊!为兄已被尸毒侵入心脉,纵是神仙手段也难救,此刻若还顾及同门情分不忍动手,来日我必成妖邪为祸人间......贫道修行多年一无所成已然愧对师门,若是晚节不保,只恐九泉之下再无颜面叩见恩师。”
“师兄!”廖文敬沙哑着再次呼唤了一声,一脸坚定的说道:“眼下还未到穷途末路之际,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
“你又何苦自欺欺人啊......”老者见他这副神情,无奈叹息了一声,随后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面色瞬间凝沉如深潭。随后,他又转头盯着老道人,沉声道:“师弟,动手吧,别犹豫了,今夜那东西必然再来......而我,也快压制不住尸毒了,唉,时也命也......”
他说到这,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就在三日前,他还在高高兴兴的进山寻机缘,可未曾想机缘没找到不说,反而还带回来这么大一个祸患,就连徒弟都先一步遭其毒手。
昨夜,他们凭着自家道场的地利优势,好不容易才暂时打退了那东西,得了几分喘息的时间。
可如今他已是尸毒侵体病入膏肓,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神智变成尸妖。
若是此时,那妖物再找上门来,只怕就真的无人能挡了!到时候,恐怕失去理智的他还会与那东西联起手来围杀自家师弟......
唉...说起来也怪他贪心,看见一个小土堆上长着一株几百年的老药就忍不住动了贪念,可谁曾想这株老药竟然是一名修士精心布置墓葬格局的阵眼所在。
原本这古怪迷雾未起之时,人道之力的压制还在,就算把药挖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事端,那些妖魔鬼怪压根就不敢冒尖。
可是自从迷雾出现之后,一切就变了,迷雾覆盖下的秦岭山脉,隐约间恢复了几分上古时期的‘造化玄奇’之世。
所以他一锄头下去翻土拔药的同时,也泄了墓葬格局的风水地气......而那墓里的修士,行得是尸解之法。
尸解之法,自古流传至今,可分上中下三等功果。
上等,老阴生少阳,肉身与元神并存,形神俱妙,可成神仙之道果,虽不成纯阳之真灵,但可谓清阳之福仙。
中等,舍弃肉身,元神寄于一物,炼形化身,可谓驻世地仙。
下等,去浊存阴,成清灵之鬼仙,驻于世间,不入轮回。
传说中,还有一种另类尸解,需散尽一身修为,可使肉身复阳,保留记忆,重活一世。
此法虽属旁门,不为正法,但总体而言,却是个不错的便宜法子,只要找个风水宝地埋进去,过个百十来载,运气好,机缘一到,没准能成道......在这过程中,一旦被外力所干扰,地气一泄,格局即毁,墓中之人所行之法必然被破。
尸解失败者,要么成鬼物,要么成尸妖,总之就都是那些浊阴之属,万劫阴灵,难入真流!
而尸解之法本身也是一条断头路,即便侥幸修成上等之解的‘神仙道果’,也只是清阳福仙而已......
简而言之,行尸解法的,修到神仙境界就算是到头了。
不为纯阳,就别想修成最上等的‘天仙道果’!wWW.ΧìǔΜЬ.CǒΜ
而在三日前,他拔人草药,毁人格局,坏人成道,这仇算是结大发了......
修行界有句老话叫做,‘阻人成道,如杀人父母’!
归根结底,一切皆因贪念而起!
机缘这玩意,有时候也烫手得很呢!
君不见某位年轻靓仔只是拿了自家传承,就引出了一桩陈年旧恨,而他也因此差点就折在局中。
......
此刻的山中道场一片寂静,往日里的虫蝇鸣叫之声竟不见丝毫。
忽然间,一股阴冷寒风吹进小院,顺着门窗之间的夹缝钻入屋中。
原本屋内还有几根火烛照映,冷风一来,烛火乱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廖道人见状,立即提起桃木剑扶正了烛芯,烛火之光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此火烛乃是这座道场法坛的阵眼核心所在,也是他与邪祟妖物斗法的倚仗所在。
烛亮人在,烛灭人亡!
不一会儿,只听屋外忽然传来的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廖文敬回头望向大门处,横剑于身前,严阵以待。
随后,只见那人影走到大门前,一下一下的拍打的着大门,声音凄惨的哭喊道:“师父,师叔,开门啊!我是致虚啊!”
廖文敬一听这声音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向的身后的师兄,面色凝沉,且带着几分疑惑。
只见戚继明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面含悲怆之色,叹息道:“致虚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外面那个,不是。”
廖文敬闻言,回头望向了门外拿到人影,面容阴沉,意有所指的说道:“未必不是......”
说罢,他便快步走到法坛前,单手连掐印诀,最后剑尖朝火烛一指,只见烛中火苗竟凭空高长几分,微微烛光映照满屋。
古时,有一猎户,家住深山之中,有一日,子晚来,欲进屋,父不开门,其子乃去,明日,子又来,言昨夜于城中耽搁。
父闻言,方知昨夜门外乃山间精怪之流,若开门,必遭其害。
须知房屋久住,会积累人气,人气一旺,妖邪难入,若是开门泄气,必遭其害!
人气是阳炁,妖邪是阴炁,妖邪若想进入满是阳炁的房子,必然要用己身阴炁去抵消,一般的小鬼小怪根本没这道行,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先骗开房门,然后在进屋害人的。
所以在遇到脏东西时,只要不开门,那么基本上就能保住性命,若是遇到厉害的,开不开门,意义不大。
而廖道长行使之法,便是借烛火之光增益屋中阳炁,阳炁一足,外面的脏东西若想硬闯,只怕得刮掉一层皮!
一时间,双方之间的斗法,也再次拉开序幕!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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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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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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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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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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