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的时候,明馥夏正站在邹赋纶的面前,嘴唇动得飞快,可惜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只能看见邹赋纶孤独弱小又无助的扶着一把椅子,身体半蹲,想坐又不敢坐,想逃又逃不掉。而明馥夏说到激动处,还会伸手直接照着头上给邹赋纶一巴掌。
怎么说呢……虽然不见血,但他莫名觉得这场景好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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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装着巡视的模样,想要走过去听听聊人到底聊到哪里,可惜目的没达到,路走到一半,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
邓骋拦住他,“刚才你们拖出去的那个姑娘……她走了吗?”
“还没有走,正在门外哭。”安保人员答道。
“还在哭?”邓骋眉头紧锁,不忿道,“简直作孽,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这话当然是在说明馥夏了,不过安保人员也不敢接话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听不见。
“就在大门外是吗?”
“是。”
得到确定答案后,邓骋没再多说,提步就朝门外走去。支湘慈不但是自己的学妹,更是老师嘱咐过要多看顾一些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得去外面劝劝人家。
大门再次被打开,没想到这回走出来的不是明馥夏,也不是支使进去帮忙探查情况的安保人员,而是一张没见过,胡子拉碴的陌生面孔。那人见门外居然围了这么多人,似乎也有些惊诧,但他并没有多力,很快在人群中锁定支湘慈,朝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小姑娘走过去。
两人因为导师的牵线,已经在网络上添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也陆陆续续聊过一些作品理念,不过也就仅仅于此了。毕竟两人一位是评委,一位是参赛选手,如果走得太近,难免有作弊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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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学妹。”邓骋朝支湘慈点了下头,然后问站在支湘慈身边,正抱着她轻声安慰的段轲嘉,这位是……”
支湘慈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宛如找到了主心骨,“不是,这是我一位哥哥。学长,请你诚实的告诉我,今天的比赛到底有没有黑幕?”
这……一时还真不好说。
要说没有吧,明馥夏卡着点在最后决赛的关键时刻跑过来做什么评委,大家也不是傻子,哪儿能嗅不出其中的诡谲。可要说有吧,明馥夏最后确实没有做什么,还让大家该怎么评就怎么评。
见他为难踌躇,支湘慈连忙道:“所以是有的对吧?只不过她有后台,学长你也不好得罪她。”
邓骋:“那倒也不是……”
他刚刚都在会议室里光明正大的骂了明馥夏,好像也没什么得罪不能得罪的了。
支湘慈却已经没有再听,只问:“学长,你能不能告诉我,明馥夏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邓骋实话实说:“为了淘汰你。”
他这话一出,算是坐实了这场比赛有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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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支湘慈身形不稳,摇摇欲坠,“我就知道……”
段轲嘉从她身后抱住她,将人转过,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顾绍商:“顾先生。”
顾绍商侧头回望他。
“对于今天这种情况,您是不是应该做出一些说明?”
顾绍商沉声:“你想听我说明什么?”
“说明一下,您当初到底是怎么跟明馥夏交代的,为什么事到如今,却出了这样子的变故?”段轲嘉一字一顿,脸上有笑,却不达眼底。
明明是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年轻人,目光却犹如利剑。狂气十足,可又记得给自己的态度披一层遮掩的皮,复杂矛盾,多面善变。
顾绍商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小辈,然后收回视线,“要说明,你还不够资格。”
清清浅浅一句话,将段轲嘉的不满四两拨千金地踢了回去。
“您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对?”束鹏邈如同毒蛇般吐着蛇信子,不阴不阳,“说实话,小慈今天受到的委屈,按理说有您一份。当初您要是把事情解决妥当,现在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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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笑。”顾绍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几不可察的怪异情绪,“不管什么事,只要碰到夏夏,就不能完全保证没有变故。”
他这话刚落,大门突然被打开,话题中心的明馥夏迈步朝外走来。
她右手拽着邹赋纶的头发,后者一路上哎哎呦呦,想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尊严,但头上又疼得实在受不了,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他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大声嚎,甚至都开始飙泪。
可恶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都被疼得飙泪了,明馥夏这个颠婆!
左手侧跟着的是被派进去打听情况的安保人员,那人低眉顺目,老实地跟在明馥夏身后。
明馥夏看了一圈,哭的哭闹的闹,跟她想象中一样有趣的场景。m.χIùmЬ.CǒM
她满意地微笑了一下,然后乐呵呵地问众人,“听说你们都想见我,怎么样,现在看见我开心吗?”
“……”
“怎么不说话?”明馥夏随手把邹赋纶往地上一扔,跟扔什么垃圾袋子似的。
该说不说,她现在的神态、表情,真的像极了那种文学故事中过程中招人厌烦,结尾下场凄惨的反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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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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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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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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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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