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油然而生,让人痛苦。
听到安君怀的嘶吼,萧逸辰与叶兮纭已然来不及。
一瞬间,他二人亦身体发软,头冒细汗,叶兮纭双眼紧闭,头很痛,她支撑着椅子,想要站起身,可腿脚却不受控制般的瘫软,猛的跪坐在地。
往事的画面,悉数浮现在眼前,身临其境。
无殇门灭门时,刀剑相擦的刺耳声,同门师兄弟拼死抵抗,却惨遭杀害。
李远道与陆瑾年满身是血,拼死将她带出去。曾经风光无限,响彻江湖的无殇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如人间炼狱。
画面一点点转变,前世的记忆,亦在她脑海中重演。
萧临渊杀了广平侯夫妇,萧逸辰为救她万箭穿心而亡,她被叶婠柔毁容,惨遭杀害……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让她痛心疾首的回忆,如利剑般刺穿身体,苦不堪言。
见叶兮纭跪坐在地,萧逸辰下意识的护住她,亦跪坐在地,让她摔在自己怀中。
萧逸辰亦是如此,头痛欲裂,身体用不上任何力气。
一瞬间,记忆回到了儿时,母妃病死在宫中,高墙林立,他任人奚落,父皇将他撵出皇城,他手无寸铁,只有数百名士兵。
那种无助感,那种孤独感,此刻被无限放大。
时间拉长,来到无殇门灭门之时,叶兮纭满身鲜血,早已杀红了眼,他迫于无奈,为她服下了褪忆散。
他出兵在外征战四年,四年没有见到过叶兮纭一面,好不容易得以大捷,胜战而归,叶兮纭却喜欢上了萧临渊。
她说她厌恶自己,害怕自己……
一瞬间,萧逸辰头痛欲裂,恐惧感侵袭全身,让他无力抵抗。
见状,意识到不对劲的贺云,立刻冲过去扶住叶兮纭和萧逸辰,眼中带着恨意,朝段梓钰大吼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见三人皆痛苦不堪,贺云闪过一丝诧异,为何自己没有事?
段梓钰嘴角上扬,从怀中掏出一小玉瓶,在贺云面前晃了晃,笑中带着玩味,更带着嚣张。
他语气平缓,却带着深深的冷意。
“贺云!你不用觉得很意外,你没有事,是因为我事先为你服了解药……”Χiυmъ.cοΜ
“你很正直,确实可以堪称医者,我段梓钰佩服你的医术,更佩服你的品格……”
“但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这段时间,你对我愈好,我便愈加愧疚,更加没有办法伤害你……”
“这是我多年前研制的,梦魇香!”
“放心,我只加了一点点,药效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若是她们被自己的心魔打败,那谁也救不了他们……”
贺云扶着叶兮纭,眸光尽是担忧,气的咬牙切齿,难道这么长时间,他段梓钰都是装的吗?
“段钰!不,该叫你段梓钰……”
“你究竟想做什么!”
闻言,段梓钰仰天狂笑,肆无忌惮,脸上的烧伤,紧紧扭曲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愈发面目狰狞。
他似疯了般狂笑不止,渐渐眸光发狠,冷冷开口。
“我想做什么?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
“我段梓钰做错了什么,却被周其安丢在火场,被人关押起来制毒,这么多年,我似鬼一般活着,身上与脸上的烧伤,让我不敢见人……”
“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你的好徒弟此番前来,不就是来抓我的吗?”
“若我收到的消息没错的话,夜寒殇与周其安,应该在祁县赶往皇城的路上……”
段梓钰眼眸猩红,带着狠毒,脸上伤疤扭曲,似厉鬼般让人恐惧。
安君怀用长剑拄地,强撑着身子,南风的死,对他来说,便是永远的恐惧与伤痛,是他的伤疤,更是他的心魔……
“段梓钰!告诉寡人!为何寡人的皇后临死前,身上亦带着这种香味……”
“告诉寡人!”
安君怀奋力嘶吼着,微微红了眼眶,她本以为,是南风失了清白,又弄丢了纭儿,这才绝望跳崖。但他细细想来,依南风坚强倔强的性子,没有找到纭儿,她又怎么会赴死……
“说!”
安君怀眸光猩红,心中已然有了怀疑,这香味,他记了二十多年,就像刻在骨子里那般,永远不会忘记,他已然猜到些什么,但他还是想听段梓钰亲口承认……
闻言,段梓钰笑的愈发癫狂,带着嘲笑,带着挑衅,更带着戏谑……
“哈哈哈……”
“安君怀,记起来了啊!”
“这梦魇香,是我早年研制的,它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任何危害,却能激起人内心深处,最黑暗,最恐惧的东西,让人精神崩溃,陷入心魔……”
“这心魔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人一旦被心魔控制,便会失去理智,伤人也好,自杀也罢,都不稀奇……”
段梓钰狂笑,缓步靠近安君怀,将面目狰狞的脸凑上去,甚是嚣张的说道。
“当年,我正在边境,萧羽与林南风,便是我第一批试药者……”
“哈哈哈哈……”
“我盯了他们许多天,才决定放手一搏。萧羽他心悦林南风,得知她成婚,他悲愤交加,在军帐醉酒,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肯去伤害林南风……”
“于是啊,我便帮了他一把,给他下了一剂猛药,果然,他陷入心魔,有恐惧,有恨意,哈哈哈哈……”
“他果然还是强行要了林南风!”
“哈哈哈哈……”
安君怀愤然拔剑,颤抖着手,朝段梓钰刺去,长剑划破了段梓钰的肩膀,鲜血涌出,他却不生气,依旧狂笑不止。
“哈哈哈,当晚,林南风带着女儿出逃军营,连夜去找你,却被已然陷入心魔的萧羽的手下拦截,女儿无意间掉落山崖,林南风慌张的不成样子。”
“她是我第二个试药人!失去清白,弄丢女儿,你又不在她身旁,深沉的夜,暗黑的悬崖下,那夜她很快便陷入了心魔,她找了几天几夜,最终彻底崩溃!”
“不过,我倒是真的佩服她的坚强,我不断给她加大剂量,可即便她再恐惧,再绝望,再悲愤交加,她还是坚持了几天几夜,直到你回来,她才再也撑不住,死在了你面前……”
“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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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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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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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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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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