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怀一身龙袍,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捻着佛珠,双眸微闭,心神不定。
良久,御林军总领进入御书房,前来汇报。
“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明日一早便可开始!”
安君怀微微睁开双眸,眸光尽是疲惫之色,他微微点头,语气沉重,让人不敢多言。
“寡人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御林军总领行礼告退,甚是恭敬。掌事太监站在一旁,神情带着担忧,语气轻缓。
“陛下……”
安君怀摇头,示意他无事,片刻,他缓缓开口。
“将三位王爷召来!”
“是!”
……
半个时辰后,安慕,安思墨,安羽便立刻赶到。
得知安君怀即将离开東乌,亲自送林南风回北鄢后,他们便知道,安君怀定会叫他们过来,交代事宜,代理朝政……
所以,他们并未出宫返回府邸,而是一直在宫内等他的传唤。
“皇兄!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们都记着了!”
“東乌朝政你无需操心,安心送皇嫂便是,回了北鄢,代我们向纭儿问好,把我们几个给纭儿和腹中孩子准备的礼物,也给她带过去吧……”
安慕拍着胸膛,与安思墨和安羽对视一眼,义正言辞道。
安君怀点头,很是欣慰,缓步走下殿前长阶,拍了拍安慕的肩膀,语气温和。
“辛苦你们了!”
“这次,寡人去的时间可能稍长一些,東乌有任何事情,立刻传信于寡人……”
安思墨与安羽轻笑,语气轻缓。
“皇兄,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是我们几个该做的!”
“你登基前我们便说好的,你可以随时回北鄢看望纭儿,这期间,我们替你代理朝政……”
“皇兄,自你登基后,東乌日渐盛大,每日那么多繁琐事压在你一人身上,是你辛苦了……”
安羽拍着安君怀的肩膀,眉眼带笑,挥了挥手中羽扇,语气轻佻。
“是啊皇兄,三皇兄说的对,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放心好了,東乌有我们呢!”
“再说了,你去的时间再长,能有几天啊!依你的性子,你不会在北鄢留太长时间的,生怕打扰了纭儿和萧逸辰那小子……”
闻言,安慕与安思墨也轻笑出声,打趣着安君怀。
安君怀沉默不语,脸上依旧沉稳,浓眉微拧,眸光闪烁着伤感。
良久,他声音低沉,语气却很坚决道。
“不,寡人的意思是,这次在路途上,会多花费些时日……”
“寡人已经决定,寡人亲自扶棺,徒步前往北鄢,也算与南风,再走一走当年的路……”
闻言,兄弟三人瞬间沉默,惊掉了下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事实告诉他们,他们没有听错。
安慕眉头紧蹙,不敢置信。
“皇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東乌到北鄢,距离数千里,徒步过去……”
“皇兄,你莫不是疯了吧!快马加鞭抄近路,最快也要整整一天,你徒步过去,怕是整整五日也抵达不了吧!”
安思墨亦是震惊,急忙劝导阻拦。
“是啊皇兄,数千里地,徒步过去,再强壮的人,身子也吃不消吧!”
“皇兄……”
安君怀摇头,对于他们的阻拦,无动于衷。
安慕急了,生怕安君怀出事,赶忙摇着安羽的胳膊,愁容满面。
“安羽!你说两句,这么远的路途,徒步过去,真是疯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劝劝皇兄啊!”
安羽晃着手中羽扇,眸光深邃,沉默不语。
他深知皇兄的性子,但凡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更何况,是关于皇嫂的事……
安羽嘴角上扬,轻笑出声,甚是淡定。
“好了,别担心了,路途虽远,行则将至,皇兄,不用着急,走累了,便停下来歇歇,東乌这边,我们替你守着,多长时间都没问题……”
为了心爱之人,奔赴山海又何妨,短短数千里,挡不住心中爱意……
安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多年前,他亦曾奔赴山海,不远万里,只为见一人,这种热血与真情,无人可挡……
他明白这种感受,所以,他不会阻拦。
闻言,安慕恨不得给他一拳,他是让他来劝皇兄的,怎么反而支持上了……
安君怀微微叹出口气,轻拍他几人的肩膀,语气平缓而坚决。
“好了,寡人心意已决,你们替寡人守好東乌便是……”
“放心,寡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明日,寡人便会带着南风启程,你们三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事,立刻传信寡人!”
见他执意如此,安慕与安思墨也深知自己无法劝导,微微叹气摇头。
三人离开后,安君怀负手站在窗边,透过窗子,望向天空皎洁的轮月,有些恍神。
“陛下,夜里凉,披上件衣服吧!”
太监给他披上衣服,脸上尽是担忧,他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早已看透人生,却还是为安君怀与林南风的感情所惋惜。
外人看来都这般感叹,身为帝王的安君怀,该有多么遗憾啊……
在安君怀心中,林南风就像那天上月亮散发的光芒,远远望去,可望而不可即,早已无法拥抱,可月光,时刻照在他身上……
这白月光,死在了他二人,最相爱,最幸福的那一年……
“摆驾,回府!”
安君怀声音哽咽,未落泪,却早已浸湿眼眸。
很快,安君怀换下龙袍,穿上素衣,上了马车,赶往他二人曾经的府邸。琇書網
……
安君怀抬脚踏入府邸,屏退下人,在林南风墓前长阶上坐下,有些疲惫的靠在她的石碑上。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靠着,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这是他与南风,留在東乌的最后一晚,自此以后,这府邸,再无她。
若再想见她,便要奔赴数千里,他不怕路途遥远,只怕,南风见不到他,会想念……
安君怀坐在石阶上,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她,一夜转瞬即逝,他舍不得离开,更舍不得将她送回北鄢,可北鄢终究是她的家,有她的家人,孩子……
“别怕,寡人每月都会去看你和纭儿的……”
他轻声呢喃,终是红了眼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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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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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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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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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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