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自是不衣食无缺,老了后日子才是难过了起来,故而多有女子将命运寄予他人,一朝赎身,也算是有了一个家,安稳了下来。
吕声声错开目子,沉吟道:“并未有人替她赎身,她好似是个清倌儿。”
霜儿轻掩朱唇,遮住一丝讽意,笑道:“那便是没有了,公子所说之人别说整个浮萍城没有,便是整个兰陵一带也无这般雅致之人。”
吕声声扇扇子的动作一滞,不解问道:“为何?”
霜儿红唇微张,“自是兰陵有兰陵的规矩,清倌儿在兰陵无立足之地,公子所寻之人怕是不在兰陵。”
吕声声察觉到霜儿身上散发的淡淡悲凉之意,识趣的并无多问,用扇子将那金元宝向霜儿推了推,隔壁“砰”的一声,似乎重物落地,吕声声微微侧目,木墙并不隔音,满嘴荒诞粗鄙之音传入耳中。
吕声声合起用来壮胆的扇子,尴尬道:“霜儿姑娘休息吧,我先走了。”
霜儿神色如常,微微福礼,“夜深露重,公子当心脚下。”
胡乱的点了点头,匆忙又带了一丝优雅的走出‘温柔乡。’
浮萍城有着宵禁,玉盘似的月亮照在浮萍城上,也不觉得行路漆黑,吕声声用了灵气回到客栈,将二郎赶出房间,麻利的沐浴,洗去身上刺鼻的香味,心中沉静了些许。
兰陵到底是有着什么规矩,居然并无清倌的存在,如此说来,孟诗并不在浮萍城,那便是在云萍城,用灵气烘干及腰的长发,慵懒的倚在床榻之上,思及乾坤戒中搁置的拨浪鼓,吕声声叹了口气。
先去解决这个破鼓的事情吧,留着这个鼓始终是一个祸患。
困意来袭,板门半醒间吕声声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可混沌的脑子却想不起来烛火跳动,吕声声挥手灭掉烛火,哦,原来忘记熄灯了。
门外,二郎凄凄惨惨的卧着,等着吕声声来开门,至到屋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二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想要自己顶门而入,却在碰到门时被弹开,吕声声布下的阵法,除了吕声声自己开门,其他东西都被想进入其中。
二郎挎着个狗脸,委委屈屈的将自己团成一团,远远望去像门前的一个圆润的毯子。
晨光大亮,吕声声才起身,昨夜睡的并不舒坦,鼻尖总是闻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香味,梦也是破碎难受,晃了晃头,清醒过来。
洗漱后吕声声一打开门,便被二郎幽怨的样子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昨夜忘记将这傻狗放进来了。
吕声声干咳一声,半吨则给了二郎一个桃子,二郎才收起怨妇之态,做作的迈着小步子踏入房间,只是它本就生的大只,小步子再吕声声看来倒是不伦不类,轻轻笑了笑,揉了揉傻狗的狗头。wWW.ΧìǔΜЬ.CǒΜ
“我今日要去夜猎,你留在客栈之中,免得被邪祟看上你呆头呆脑的样子,将你捉去吸成细狗。”
二郎听不懂吕声声的话,正忙着吃那汁水十足的桃子。
吕声声找到在柜台后打盹的伙计,叮嘱他每日给二郎送些食物,伙计迷瞪着眼睛答应了下来,吕声声微微放心。
带着二郎有好处也有坏处,领着它吕声声别想着打探消息,稍有些胆大之人见到二郎也会下意识噤声不语,也不知二郎有什么能耐让人如此惧怕与它,吕声声与二郎相处久了,总是错觉的认为二郎是只遗落在外的哈士奇。
蠢萌蠢萌的。
晌午过半,吕声声才重新回到客栈,金鳞台如今的主人乃是金光善之父,只是这位金鳞台之主已经老态龙钟,虽是都会撒手了人,金光善乃是他晚年嫡子,十分宠爱,金光善生性好色,那位竟然帮他遮掩,为金光善订了一个小了他五岁的婚约,待女子及笄,便行嫁娶之事。
兰陵没有清倌的原因之一便是若有人在兰陵卖艺不卖身,那么必会遭受金市弟子的咸猪手,久而久之兰陵中便无清倌儿。
食不知味的用完午膳,吕声声拿出拨浪鼓,仔细端详着,忽然吕声声摸了摸侧面的红漆,这红漆暗淡了不少。
拨浪鼓被带回言山一年,一直被封印着,没法子作恶,没了精气与血液的饲养,整个骨如同蒙了一层灰尘一般。
言山真人与吕声声说过,鼓面与鼓炳的来历,避而不谈鼓槌以及这刺目的红漆。
拍了拍咬着转圈圈咬着尾巴的二郎,温声道:“我去夜猎,你好好待在客栈,那也不许去昂。”
二郎呜咽一声,等吕声声前脚刚出,二郎便偷偷摸摸、小心躲藏着跟着吕声声,一双狗眼里全是睿智。
吕声声出了城直奔姚月谷,上次便是在姚月谷遇到的这枚诡异的拨浪鼓。
靠近姚月谷吕声声便察觉到不对,周围有好几道强盛的气息,手比脑子转的快,瞬间给自己贴了一个隐身符,小心御剑在上空,眯眼看去,蓝氏、金氏、温氏、聂氏四族各自派了不少的人来查看姚月谷。
相隔这般远,吕声声都能感到姚月谷中浓重的怨气,之前在浮萍城并未打听出姚月谷又何古怪之事,四大家族想要干啥事,居然聚集在姚月谷中。
其中还有着三位熟人,温若寒、蓝启礼和蓝启仁。
聂氏似乎与温氏发生争执,吕声声微微降下点高度想要吃瓜,乾坤戒中的拨浪鼓突然自己晃了起来,发出闷闷之响,姚月谷黑气冲破金印,直面向着吕声声所在方向二来,吕声声身形一动,离姚月谷远了些。
那股黑气失去了目标,开始胡乱的攻击着四大家族之人,温若寒护着温氏被黑气席卷进去,蓝启礼亦是如此,聂氏的刀上含着煞气,与黑气同源,黑气并未多攻击他们,最让吕声声觉得有趣的是,金氏那个领头人一开始护着金氏,黑气越来越难抵御之时,随手拉了个弟子挡在面前。
吕声声缓缓落地拿着拨浪鼓,黑气却丝毫无动静,正犹豫要不要一探究竟时,二郎流着哈喇子扑了过来,吕声声一个不稳,连人带狗一同掉进黑气里。
“艹!”
留在此处的人只听的这一声,看着二郎扑了下去,姚月谷恢复了平静,却不见蓝启礼与温若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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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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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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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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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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