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拜见王爷。”苏笙婉插手朝沈暠行礼,待听到他唤免礼后才放下双手。
“听闻你有要事要寻本王,到底所为何事?”上首的沈暠端着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住茶盖轻刮着杯中的茶沫子,漫不经心询问她。
苏笙婉放缓呼吸,轻声反问,“不知王爷,可曾有丢过一块璜?”
话音未消,沈暠手中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
他顾不上被茶水打湿的衣裳,豁然起身,锐如鹰隼的厉眸蓦盯着她绝艳的面容,他欲开口,门口传来破门声,一道急促颤抖的声音递了进来,“什么样的璜?”
“你知道什么?”话落间,薛氏已经步履匆匆地走到了她面前,神色紧张地盯着她,“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薛氏本来是来送汤给沈暠的,谁知走到门外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
“娇娇。”沈暠快步走过来,将情绪激动的薛氏拥入怀中,“娇娇,莫要激动,先听听李夫人如何说。”
对上夫妇二人溢满忐忑不安的目光,苏笙婉从胸前的暗袋掏出璜,屏住呼吸,双手将璜呈给他们夫妇。
熟悉的璜,熟悉的花纹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薛氏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接过。
夫妇二人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手中的璜,看到右下角刻的字时,声音颤抖道:“是珩儿的,是珩儿的……”
薛氏眼眸含泪,嗓音发颤,喉咙处溢出细碎的咽呜声,“夫君,是我们珩儿的玉……”
沈暠虎目含泪,颤声追问苏笙婉,“李夫人,这玉,你哪里来的?”
话音未消,薛氏双手攀上她的肩膀,情绪失控追问,“珩儿在哪,珩儿在哪里?”
“娇娇,娇娇。”沈暠将薛氏拥回怀中,目光紧紧凝视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在我婆母的遗物中发现的,我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我拿着玉佩来找王爷。”
苏笙婉看了眼情绪激动的夫妇俩,继续道:“她虽然没说是哪位王爷,但我想我应该没找错人。”
她的婆母,李铮的养母……
沈暠夫妇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一道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天生的武将奇才,性桀骜,善骑射,骁悍多力,胆气绝伦,有他年少影子,口味相近,两人投缘……
可是……姜靖成分明说过李铮的父母是在他逃亡的时候,被敌军杀死的……
不等沈暠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苏笙婉继续开口道:“我,这璜上的花纹,我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话音未消,夫妇二人瞳孔骤然一缩,满脸震惊地看着她,薛氏颤声发问,“在哪里,你在哪里见过?”
“在李铮身上,在右腿臀部往下三寸的位置。”她的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得夫妇二人耳朵轰隆作响。
几息间,薛氏一手重重捂住心脏的位置,失声痛哭,“珩儿,我的珩儿——啊……啊……我的珩儿——”
压抑了十几年的酸楚,在这一瞬间化作一声声悲戚的哭声宣泄出来……
听着这一声声肝肠寸断的哭喊声,苏笙婉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娇娇,娇娇——”沈暠一手抱着满脸泪痕昏厥过去的薛氏,扬声朝外喊道:“唤府医,快——”
言讫,他连眼尾都没给苏笙婉一眼,抱着薛氏飞奔出去。
苏笙婉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轻轻地舒口气平复心情。
不多时,管家领着婢女走进来给她更换茶水,传达沈暠的意思,“府医在为王妃医治,还请李夫人在此等候片刻,待事毕,王爷还有事要询问李夫人。”
苏笙婉微微颔首。
沈暠并没有让她等太久,约莫一刻钟后,薛氏的贴身兰苕来禀,“李夫人安好,王爷王妃有请,请李夫人随奴婢来。”
她随着兰苕前往后院,来到王妃的院落。
她刚进门便听到沈暠冰冷的声音,“出去,你来这里添什么乱?嫌娇娇还不够烦吗?”
她跟着兰苕走进内间,只见孟妾室满脸委屈地福身告罪,“妾身先行告退。”
孟妾室起身看到出现在内间的苏笙婉时微微一愣,就在她愣神之际,沈暠不耐烦地轻斥她,“还不走?”
孟氏一个激灵不敢多留,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疾步往外走去。
苏笙婉刚抬起放在胸前,准备插手回礼,沈暠朝她唤了声免礼,对她招手,“娇娇醒了要见你,你且过来。”
除了印有珩字的璜外,苏笙婉既然能说出李铮身上的胎记,他们已经确定李铮就是他们寻找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子:沈时珩。
李铮身上的胎记,不对,那不应该叫胎记,那是伤疤。
当年仅有四岁的沈时珩玩闹时,不小心撞到了屋内烧着果碳的暖炉上,将他烫伤了,雕刻在炉壁上的繁琐花纹也因此印在了他身上。
那暖炉是薛氏的陪嫁之物,上面雕刻的繁琐花纹,是薛家的独有家徽,外面根本就不可能仿制。
再者,沈时珩被烫伤的位置以及印有花纹的事儿,除了他们夫妇二人外,只有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奴仆会知晓此事。
除了暖炉外,薛氏所用的大多数物品都用来这种花纹,包括她送给沈暠定情的璜,也就是苏笙婉拿出来的那璜。
自他们的孩子出生后,沈暠又亲自在璜的右下角雕刻了“珩”字,送给孩子佩戴,孩子失踪时,身上正带着这块玉佩。
伤疤、花纹、玉佩全部都对得上。
沈暠端着药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勺药递到薛氏嘴边,轻声哄她,“李夫人来了,你乖乖喝药,喝完药有什么想问的你都可以问,听话。”
薛氏情绪太过激动昏厥了过去,府医替她扎了银针后她便醒了。
一醒过来也不愿喝药,非要闹着见苏笙婉跟李铮,沈暠有他的考量,只能先请苏笙婉过来。
苏笙婉见薛氏皱眉抗拒,帮忙劝她,“王妃,您先喝药,我在这儿陪着您,您等会儿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薛氏闻言,这才肯张嘴喝药。
喝完药,她目带期盼地看着苏笙婉,唇瓣蠕动,分明有许多问题想问出口,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还是沈暠率先开口,“李夫人独自来送玉佩,想必是有你的顾虑吧?”xǐυmь.℃òm
如若不然,她可以带着李铮一起上门认亲,无需她独自上门送玉佩。
苏笙婉点点头,“李铮,他还不知道玉佩的事儿。”
“我婆母刚过世,我没敢跟他说这事儿,而且——”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薛氏立马反应过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他,他是不是怨我们?”
“他该怨我们的,是我们把他给弄丢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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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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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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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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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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