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齐微苏瑾>第 46 章 第 46 章
  韩府

  “对了!”

  众人正用着早饭,夷光忽然大叫一声,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他。

  “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在路上看到的那道影子,应该就是陈鼎身边的那根瘦竹竿!”

  他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齐微皱起眉头,这么说,陈鼎并不是一到花城就来了韩府,而是来得还要更早一些?

  她为何要派人跟踪阿光她们?

  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是她的目标其实就是阿光她们?

  齐微的脑子里很快就有了诸般猜测,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能再让陈鼎在花城蹦跶了。

  对于无法掌控的危险,齐微选择提前扼杀,因为她不想等到出了事再来后悔。

  “陈鼎此来花城,必有图谋。如今阿光动不了武,还得劳烦师父多加保护。”

  说罢,齐微还觉得不够保险:“不然暂时还是先不要出门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生出了现在就把陈鼎抓起来的念头。

  然而陈鼎是打着示好的名义大摇大摆来的,若是就这么简单粗暴直接抓了,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到时候自己说不得要背上一个器量狭小的名头,这对上位者来说不是好事……

  “放心吧,有为师在,小光肯定不会有事的!”

  云风大手一挥,她觉得齐微纯粹就是杞人忧天,花城不是她的地盘么,居然还怕出事?

  再说了,不是还有她在么!

  虽然心里还是不大踏实,但齐微总不至于驳云风的面子:“有师父在,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然而一出了院子,齐微就把殷平叫出来:“你去挑几个身手好的,一刻不离跟在阿光她们身边。”

  之后,她又叫来韩皎:“跟在陈鼎身边的那些人,有什么发现吗?”

  韩皎摇头:“并无异常,现在贺知府正陪她满花城里找证据呢。”

  殿下也太高看陈鼎了吧。韩皎心想,如今人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那她岂不是将整个花城都摸清楚了?”齐微直起身冷着脸,盯着韩皎,“你们就是这样看着她的?”

  韩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属下这就去找她们……”

  “不必了。”齐微摆手,“该看的都看完了,现在去阻止也无济于事。你再点一队人在外围看着陈鼎她们,务必要时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是!”韩皎答得响亮。

  “各道城门,宽进严出,等我号令,随时准备封城。”

  看来殿下是准备收拾陈鼎了,韩皎简直想当场拍手叫好,陈家这种通敌叛国的祸害,早就该消失了!

  从前她们得积攒实力,如今陈鼎又背叛大燕,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韩皎意气风发地离开,齐微又让人去请陈鼎。

  本来齐微还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陈鼎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不过为免发生意外,她决定提前结束这场试探。

  听到齐微要见自己,陈鼎很是诧异,她还以为对方会先晾自己几天,直到自己露出破绽为止呢。

  她早知道齐微不会相信自己,反正自己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众目睽睽之下,陈鼎不怕齐微会对自己不利,反正整个花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来了,若是自己遇害,齐微绝对要受千夫所指。

  当然,齐微肯定不会那么蠢,因此她欣然前往。

  见到陈鼎,齐微没跟她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带她去见了说书人张大姐。

  不过一天的时间,张大姐看上去就已经快崩溃了。一见到齐微,她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还大声喊着。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只因一时贪心才收了银子,那一百俩我一直都没动过,草民愿意上交!只求殿下饶命啊!”

  齐微没理她,先行坐下。

  落后她一步的陈鼎站在后面,发现居然没人给她搬椅子!

  这是连面子都不做了?陈鼎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了之前的经验,瘦竹竿和矮树墩都没敢出头,否则丢了主人的脸,那可不是好开交的。

  陈鼎咳嗽一身:“殿下莫不是忘了在下?”

  齐微转头看她一眼,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装!

  陈鼎怀疑齐微这是故意要羞辱她,难得地收起了笑容:“殿下是不是也该叫人搬张椅子给我?”

  力争之下,陈鼎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椅子,坐在齐微身后一侧。

  对着陈鼎,齐微永远都面无表情:“这便是孤手下抓到的造谣之人,既然安王想要自证清白,不如今日就由你来审问她罢。”琇書網

  其实陈鼎一点都不介意齐微的态度,对方越是倨傲无礼,就越显出她的好来。

  因此她又重拾笑脸,一派温和有礼:“殿下吩咐,陈某自然从命。”

  齐微懒得理她,叫负责人来给她讲了张大姐当日造谣之事,前因后果一样不漏。

  听到夷光她们果然牵涉其中,陈鼎假装好奇道:“陈某昨日便听说殿下身边多了三位神秘的高手,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有断案的本事?”

  这三人来历成谜,陈鼎一直在关注齐微,知道这三人很受齐微重视。

  尤其是当中那名男子,似乎与齐微格外亲密,有段时间还总是与“不近男色”的齐微形影不离。

  “不过是碰巧遇上。”齐微当然不会跟陈鼎聊阿光她们,催促道,“安王这便开始审问吧,孤等着看。”

  见此路不通,陈鼎也不气馁,心中愈发肯定这三人对齐微的重要性。

  她不急,反正只要再过几天,她就什么都清楚了。

  到时候她想问什么,对方都得乖乖回答!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将眼前之事应付过去。

  “犯人张三,还不速速将你造谣殿下的前因后果都讲清楚!”陈鼎拿起架势,猛一拍桌,响声大震,“若敢隐瞒,哼!”

  张三早就被吓破了胆,听陈鼎如此一说,当下涕泗横流,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马上流利地将之前已经说过多次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前日晚,有一黑衣人突然来到我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第二日到常去说书的几个大酒楼散播殿下遇刺的消息,告诉大家殿下已经命不久矣。我收了银子,在院子里的树下面挖了个坑藏起来,然后便在如云楼将黑衣人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谁知遇上几位高人将我识破……”

  一听到高人二字,陈鼎连忙追问:“这几位高人是如何将你识破的?”

  不待张三回答,齐微就淡淡开口:“与案情无关之事,安王就不必多问了吧?”

  张三一听,连忙闭上了嘴,心下后怕不已。

  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回答!

  见齐微阻拦,陈鼎也不纠缠,而是继续问起了黑衣人的特征。

  此时负责人站出来道:“那黑衣人已被我们抓获,安王殿下可要提审她?”

  陈鼎皱眉:“既然诸位已经抓到了黑衣人,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亲自来问话?”

  总不能是要给自己交代吧?陈鼎可不认为自己在齐微那儿有这么大的面子,而且她还等着自己的交代呢!

  “安王殿下何必为难下面的人。”齐微打断了陈鼎的质问,“这都是孤的主意,张三的证词很关键,安王殿下只有亲自听过,才能知道后面的事啊。”

  “所以陈某今日不是来审案的,只是来做个见证?”陈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齐微,“既然殿下已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何不直接告知陈某,反而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齐微扯起嘴角看她一眼:“不是安王自己要自证清白么,孤将一切都明明白白摊开给你看,你也好一一辩白啊。”

  “呵!”陈鼎总算是绷不住了,“原来是场鸿门宴!”

  “安王不必恼羞成怒。”齐微一脸平静,“且将所有人的证词都听过一遍再说吧。”

  “还有证物。”齐微补充。

  负责人十分机灵地让人将第一份证物呈了上来:“这便是张三收受的银子,共一百两,全是来自禹州的官银,上面刻着禹州的标志,还有春喜六年四字。”

  春喜便是大燕现用的年号,春喜六年便是去年,银子全都是崭新的。

  陈鼎接过银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这就是禹州的官银之后,她扬起头道:“这分明就是栽赃!若黑衣人真为陈某所遣,又怎会这么不小心,自己暴露自己的来历。”

  齐微:“或许安王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呢,这样不就说得通了么。”

  到时候只要跟所有人说自己不会蠢到这么明显地暴露自己身份,就可以消除嫌疑了么?

  “陈某着实冤枉!”陈鼎急道,“请殿下细想,陈某自顾尚且不暇,又何必大费周章跑来招惹您呢!”

  说来说去,都是些车轱辘话,齐微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辩。

  “把黑衣人带上来吧。”

  瞪着眼前狼狈无比的女人,陈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齐微一眼——作为对手,她明白齐微有多难对付,可她心底里总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毕竟齐微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总觉得对方是个黄毛丫头。

  一般的黄毛丫头么,容易感情用事,也狠不起来,面对老臣,光是在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

  可是瞧瞧这个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的女人,陈鼎才终于有了一种面对棘手对手的感觉。能将一个死士折磨到这种地步,谁敢说她齐微不狠?

  那一瞬间,陈鼎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她此行的目的真能顺利达到么?就算真的达到了,她能承受齐微的怒火吗?

  然而现实容不得她犹豫,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见陈鼎的表情从震惊到凝重,再到坚定,齐微挑了挑眉,心下明白震慑已经失去了效果。

  不愧是心脏强大的陈家人。

  齐微心里无不讽刺地想到,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让对方屈服,当然那也只是暂时的。

  陈鼎这种人,只要利益足够大,随时都有可以反咬,无论是谁,都能背叛。

  “殿下想让陈某问些什么呢?”陈鼎看向齐微,面具一样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难道这位也是陈某行凶的证人,陈某可是从未见过此人。”

  “安王何必如此阴阳怪气。”齐微端坐不动,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既要自证清白,该怎么问,自然是阁下做主,何必朝孤撒气。”

  陈鼎耸耸肩,看向趴在地上力气全无的女人:“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那女人艰难地抬头看了陈鼎一眼,眼睛亮得吓人:“殿下……求您……救……救我”

  “你若乖乖从实招来,本王倒可以考虑替你在殿下面前求求情。”

  看她连喘气都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显然是受过惨烈的折磨,陈鼎看着,心里有些发凉。

  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用尽力气一般:“让我……死——”

  “只要你把知道的都招了,想死想活都由你!”陈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也不想继续痛苦下去吧?”

  然而那人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让陈鼎很是烦躁。

  “殿下不会就是让我来听她讲这两句废话的吧?”陈鼎瞪着齐微,“还是殿下在耍陈某玩?有意思吗?”

  齐微:“孤只是想让安王见识一下此人的嘴巴有多硬,此前她可是连一个字都不肯吐露,现下好歹是说了两句。若真是阁下的人,孤倒想讨教一下了。”

  短短一夜,这人所有刑法都捱过来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口,没想到见到陈鼎之后居然一个劲地求救?

  看上去倒真像颇有渊源,说明此人至少是认识陈鼎的。

  至于其中内情,恐怕只有等调查结果了。

  陈鼎皱眉:“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她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强硬。

  齐微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可她认识你啊。”

  “天底下认识本王的人多了去了。”陈鼎嗤笑,“难不成本王全都要负责?”

  “当然不用。”齐微说着,朝负责人抬了抬手,“将此人的行动轨迹给安王说一遍吧。”

  那负责人立刻走上前来:“抓到此人时,她身边还有些东西,马也还在。根据线索层层推进,我们已经确定了目标就在禹州,具体位置不便告知。不过我们已经连夜派人去抓她的同伴了,只需再等几日,便可见分晓了。”

  “本王竟不知,天底下还有如此神奇的追踪之法?”陈鼎明显不信,“不过一夜,你们就能查到这么远?我不信!”

  “总不能因为安王没见过,便说不可能罢。”齐微掸了掸衣裳,“即便安王不信,只要等上几日,你便能亲眼见证。”

  陈鼎摇头:“与其相信此等天方夜谭,本王还不如相信自己。也罢,殿下自让下面的人去追捕,陈某也可趁此机会寻找证据自证清白,两不相干,各自行事也好。”

  “这可不行。”齐微站起身来,“如今安王身上嫌疑重大,若你离开了,孤找何人说理去?”

  陈鼎勃然变色:“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请安王在此耐心等待的意思。”齐微勾起嘴角,“安王不会以为孤是请你来喝茶的吧?”

  --

  “殿下,您真把陈鼎那王八蛋给关起来啦?”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韩皎立刻骑马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韩府,一回来就听说陈鼎被殿下软禁了。

  好家伙!

  韩皎真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以示庆祝,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候在一旁的贺知府明显不这么想,殿下此举实在是太胡闹了——陈鼎怎么说也是一方霸主,打着交好的名义来花城拜访殿下,殿下非但不款待人家,反而将其软禁起来。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就算陈鼎的过失再大,殿下总逃不了一个气量狭小的评价。到时候朝廷定会以此做文章,玷污殿下的名声,更别提那些酸腐儒生,作诗、写文章,就算只有几篇传世,殿下的一世英名也将毁于一旦!

  声誉有损,即便有识之士想来投靠殿下,说不得也要犹豫再三。还有天下百姓,殿下治下也就罢了,其余五州,必将是万人唾骂之局面。

  一想到这些,贺知府就恨不得能回到几个时辰之前,即便是以身劝谏,她也要阻止殿下行此糊涂之事!

  “殿下!”不过两个字,贺知府硬是叫出了哀鸿之感,“还望殿下三思啊!”

  “孤之苦,难道贺卿还不知道吗?”

  齐微长叹一声;“当年陈家通敌叛国,害得齐国亡国,母皇父后以身殉国,只留了孤一人在这世上。亡国灭家之恨,孤日夜难忘,如今正是天赐良机,孤又岂能放过!”

  齐微郑重道:“正所谓‘天予而不取,必遭天谴’[注1]。这次是陈鼎自己送上门来,孤自然笑纳。”

  “可是……”

  见贺知府还想再说,齐微立刻开口打断。

  “孤明白,贺卿是在为孤的名声担心。”齐微道,“有朝一日,孤成就复国大业,这些言语便伤不了孤;反之,即便孤声名无暇,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也不会让孤流芳百世。”

  正所谓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她胜了,就不会有人不识抬举,在她面前唧唧歪歪翻这些陈年旧账。如果她败了,更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

  至于那些打算投奔她的人,如果碍于名声选择放弃,齐微也不稀罕这种人才。

  所以名声对她来说不算太重要,更不可能跟夷光的安全相提并论,况且她软禁陈鼎也并不全是为了夷光,一举多得,只是毁了点名声而已,何足道哉!

  见殿下如此坚决,贺知府还能说什么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选择妥协。

  “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了,那便请您准臣去求见几位大儒吧,总不能由着外面的人污蔑您。”

  贺知府所说的大儒,多是齐朝遗老,为了不当大燕的官,她们有的宁为玉碎,以身殉国,有的隐居山林,无人知其踪迹……直到齐微占领了越州,才有人冒险与她们联系。

  这些遗老,有的被齐微使人接了来,奉为上宾。有的不愿再回到红尘中来,继续隐居山林,齐微也不强制她们,只偶尔让人去看望拜访,提供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算是保持联系。

  这些大儒多是德高望重之辈,有她们为殿下说话,也有几分分量。

  齐微觉得贺知府的提议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贺卿了,只是不可对老先生们无礼,若她们不愿,那便罢了。”

  贺知府愁眉苦脸地应下,心想按照殿下的要求,也不知能请到几个为殿下说话的。

  “贺卿不必过分忧虑。”

  齐微觉得自己还是给对方透点底吧,不然看她那样,准得愁死。

  “等到证据齐全,孤会在全花城人民的见证下,公开审理此案,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陈鼎作恶多端,孤也是忍无可忍,才不得不以此反击。”

  贺知府闻言,好歹松了一口气:“既然殿下心有成算,臣也就放心了。”

  韩皎尚且还处在兴奋之中:“殿下,您打算关那王八蛋多久啊?”

  “方才不是说了吗,证据齐全之日,她便能上公堂了。”

  韩皎嘿嘿一笑:“那属下到时候可得去看,殿下一定记得叫上我啊!”

  齐微对此不置可否,看韩皎这么激动,她觉得还是得紧一紧韩皎的皮,免得她掉链子。

  “这几日正是关键时候,陈鼎带来的人肯定不止那两个护卫,城门都给我守好了,没有孤的手令,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是!”韩皎答得响亮:“属下一定看好手下的人,绝不给殿下丢脸!”

  解决完一切之后,已经是夜半三更了,齐微本想直接回荔园,走到半路,还是决定去看看夷光。

  说不定阿光还在等自己呢。

  果不其然,远远地,齐微就看见那边院子还有一间屋里亮着。

  此时的夷光正对着烛光研究香囊呢,忽然余光瞟到窗边的黑影,他连忙快步走到窗前,轻声道:“是妙玄吗?”

  听到齐微嗯了一声,夷光立刻打开窗,果然看到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人就站在面前。

  “你今日怎么忙到现在呀?”夷光悄声道,“你饿了吗?我屋里还有些糕点,吃吗?”

  其实齐微不怎么饿,不过既然阿光都邀请她进屋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姐姐快吃吧!”

  一坐下,夷光就赶紧把糕点推到齐微面前,拿起其中一块递到她嘴边:“这个最好吃啦,你试试看!”

  这些都是夷光白天吃过的,他专挑了好吃的留了下来,准备分享给齐微。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忙到这么晚,夷光很是心疼。

  “即便有事要忙,姐姐也要保重身体呀!”

  一听到阿光叫姐姐,齐微就忍不住心痒痒。

  她就着阿光的手吃掉糕点,在对方缩回手之前,眼疾手快地将其抓住,另一只手也跟着覆了上去。

  “阿光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吧?”

  齐微一面明知故问,一面低头一根根把玩阿光的手指。

  夷光不防被她这样撩拨,耳根立时就红了起来,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齐微继续开口:“有阿光叮嘱,姐姐必定时时记着保重,只是有时难免忘记……”

  “我会看着姐姐的。”

  夷光恍惚接了一句,只是心神还停留在正被齐微轻轻抚摸的手上。

  仿佛含羞草一般,被碰到的指尖不禁微微蜷缩,抚摸过后,又舒展开来。

  如此反复,一遍又一遍。

  “阿光的手真漂亮!”

  见夷光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就像是被撸得快活的猫儿一样,叫人喜爱得紧。

  齐微坏笑着执起夷光的手,举到烛光前,赞叹道:“正所谓‘手如柔夷,肤如凝脂’[注2],咱们阿光的手真如宝贝一般,叫人爱不释手呀!”

  抬眼一看,正见夷光呆呆地望着自己。

  察觉到被自己撞破,他立刻抽出手,两只手一起把脸给捂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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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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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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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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