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打算参与弟弟感情的夷棠见他如此傻样,忍不住酸道:“这么开心,信里都说什么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凑头过去,作势要看。
夷光下意识地捂住信纸,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
居然还不给自己看!
“见色忘姊!”夷棠大声说道,“阿弟,你变了!你不再是我那可亲可爱的弟弟了……”
夷棠一面说,一面还不忘假哭,简直戏精上身。
“阿姊别装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阿姊这样,但夷光还是很无奈:“信里真没写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夷棠挑眉:“没什么好看的你还看得那么开心?”
夷光:……
也罢,阿姊至今尚未体会过心动的感觉,自然不懂自己为何开心。
想到这里,夷光忽然觉得阿姊也挺可怜的。
接收到阿弟怜悯眼神的夷棠:???
不过十来日,夷光就又收到了齐微寄来的第二封信,还有那些随信送来的越州的新奇东西。琇書網
夷光心中甜蜜,着实喜爱这些东西,立刻挨个把玩,沉迷其中。
不知何时,他抬头想看看外面的天色,却见古姨悄无声息站在一旁,神色莫辨。
“古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夷光吓了一跳,起身向她行礼。
“不过刚到。”古姨颔首,指了指那些东西,“听说这些都是齐太女送来给你的?”
“是呀!”夷光开心道,“都是越州的新奇玩意,古姨也想看看?”
古姨摇头,盯着夷光看了半晌,方才叹息道:“阿光,今日我来,是要问你一句实话,你跟齐太女究竟是何关系?”
夷光闻言,脸色一白,古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见他不说话,古姨上前一步,执起夷光的手,将衣袖往上一抹,直到看到鲜红欲滴的守宫砂,才轻舒了一口气。
“看来你还没有一错到底。”
“随我走吧,花长老和方长老在明堂院等我们。”
花长老掌族中刑罚之事,方长老掌族中占卜之务,她们俩一向深居简出,今日出现,大概就是为了自己跟妙玄之事吧。
虽然早知有此一日,却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跟在古姨身后,夷光面上并无惧色,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违族规,但他还是希望事情不要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夷光后脚一踏入明堂院,大门就被关上了,走进明堂,迎面而来的便是花长老的怒问。
“还不速将你与齐太女之事细细道来。”
花长老与往常无异,端的一副怒目金刚之相。
不过夷光并不怕她,面色如常地把自己跟妙玄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撇去其他,只说了身体互换和感情上的事。
“果有此事?”
这等奇遇,叫方长老立时眼前一亮,很是激动,忙不迭地拿出龟甲就要占卜。
“兴许这就是天赐良缘呢!”
“咳咳!”花长老无情地制止了方长老,“依照族规,圣子只能在我族中人选择妻主,不可嫁与外人。”
方长老迟疑:“可阿光已与她……”
花长老坚持:“族规就是族规,不容任何人违背!”
一时间,花长老和方长老相持不下,古姨也不出声,只安坐一旁,闭目养神。
“方姨,花姨,古姨,阿光已经认定她了。”
夷光觉得自己此时必须要表明决心,三位长老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夷光把她们当□□敬的长辈,他不想骗她们。
即便等待他的,是最严厉的惩罚。
“夷光,你可还记得你身为圣子的责任?”
此话一出,花长老和方长老立刻停下争执,一齐看向夷光,面上皆是庄重严肃。
“阿光不敢忘。”夷光抿唇,垂下眼眸,“可是阿光的心已经不由自己了。”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夷光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花长老率先反应过来,指向夷光的手都气得颤抖:“你是个男子,怎能说出这种话!更何况你还是我族圣子,冰清玉洁才是你的本分!”
不过是一个外人,阿光怎么就为了她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花长老如此激动,方长老也叹气:“阿光啊,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果你不是圣子,嫁与他人也无关紧要,可如今事关夷族传承,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其断送。”
这也是花长老的心里话,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都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的,更何况齐太女身份高贵,就算日后阿光受了委屈,谁又能为他做主?
夷光低着头不说话,态度分明。
见他冥顽不灵,花长老已然是动了真气:“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刑罚无情!”
方长老也劝夷光:“外面的女人多是三夫四郎,更何况齐太女非常人可比,你跟了她,日后有苦头吃!”
“她说了,只娶一人白首。”夷光听不得别人说齐微不好,立刻辩解。
这种话,也就夷光这种男儿郎会信了。
“我看你是被她下了降头!”花长老冷哼,“你既如此倔强,那我便要行刑了。”
夷光挺直身板,跪在庭中,神色无惧。
“你可想好了,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否则十棍子打下去,你不一定还有命在。”
“阿光此生,非她不嫁。”
“好!你好得很!”花长老怒极反笑,“我夷族宁肯再等二十年,也绝不容你这样抛却责任的圣子!”
方长老在一旁看了,神色颇为不忍,可她没有理由阻止,只能摇头叹息。
眼看大棒就要落在夷光身上,院门忽然开了——
“三位长老在此议事,怎么也不叫上我?”
来者正是云风,夷棠跟在她后面,看到阿弟没事,她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三位长老见是云风,皆有一瞬间的惊诧——无他,云长老一脉,自几百年前上飞来峰之后,就再也没下来过了。
古姨率先走上前去:“云长老不是从不下飞来峰的吗?”
云风颔首,向三位长老点头致意,然后才答道:“如今使命已了,我也不必时时刻刻守在那儿了。”
听了这话,三位长老皆是了然,她们只知云长老一脉是在守护族中秘密,却不知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也正是因此,大家都默认云长老一脉为四长老之首,历任族长和圣子的武功都由她们教导。
面面相觑之下,还是古姨站了出来,向云风解释了责罚夷光的前因后果。
谁知云风听了,竟是眉开眼笑:“小光,你们俩果真成了?”
“是真的。”夷光点头,复又不好意思,遂低下头。
三位长老:???
刚才不是还什么都敢说吗?怎么现在倒害羞上了?
走到夷光身旁,云风拉他起来,然后朝三位长老挑眉道:“人家小儿女家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你们干嘛跳出来棒打鸳鸯?”
三位长老俱是嘴角一抽,无奈云风地位尊崇,又兼武功高强,她们自然没办法硬着来,于是古姨只得耐着性子请她进屋。
“既然云长老要参与此事,那便里面请吧。”
眼看她们都进了屋,夷棠这才悄声问夷光:“你是不是什么都说了?”
见阿弟点头,夷棠捂脸:“完了,这下就算是师父也保不了你了。”
……
齐微自然不知夷光正因为她而被长老问罪,她还在忙着清查城中内奸呢。
即便扶桑人有神鬼手段,但她发现扶桑人每次进城,选择的地方都是守备最薄弱的,时间也在换岗前后,如此巧合,定有内奸相助。
说不定这内奸还有点权力,不然也不能知道这么多。
谁知一连查了这么几天,竟是连一个可疑之人也没找出。
“兴许是殿下多想了呢?”韩皎觉得自己手下的人都没什么问题。
齐微摇头:“我总觉得有这人,若不找出来,坏了事,损失可就大了。”
韩皎手下的人她都查了,的确没什么异常,这让齐微愈发觉得此人危险,一日不找出来,她就寝食难安。
见韩皎不以为然,齐微正色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月明难道忘了从前的教训吗?”
想到自己当初因为轻信枕边人而险些酿成大祸,韩皎立刻肃容点头:“殿下提醒得对,是我大意了。”
说完正事,韩皎才道:“家母和家父日日催我请殿下去韩家,殿下的院子,家父日日让人打扫整理,若殿下得空,不如上韩家坐坐?”
“来了这些时日,也是时候上门去拜访韩姨和张叔了。”齐微点头道,“正好今日无甚要紧事,咱们这就去吧。”
到了韩府,韩姨和张叔早就在正堂等着她们了。
“见过韩姨、张叔。”齐微拱手行礼。
两人岂敢受齐微的礼,张氏侧身避开,韩母则赶紧扶起齐微。
“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韩母说罢,向齐微行了臣礼。
这是把齐微当作君上侍奉的意思。
礼罢,众人上座,见张叔身旁的少年不像是侍童,齐微便问了一句。
“这是我夫家侄子。”张氏拉过少年,“兄长一家惨遭扶桑人的毒手,哥哥他们拼死护住清儿,他独自一人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我这儿……可怜见的孩子。”
说到后面,张氏已是泣不成声,旁边的李清也跟着哭个不停。
“好了!殿下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最终还是韩姨出声,止住了两人汪洋大海之势。
按照礼数,李清独自上前向齐微见了礼,说的是越州话,口音却有些奇怪。
齐微只作不觉,略略颔首便算是招呼。
李清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回到张氏身边。
他表现得就像一个寻常公子一般,柔柔弱弱的,有些胆怯,但并不失礼。
“殿下既到了,不如就传饭吧?”
酒菜上桌,张氏和李清也重整心情,齐微却总觉得这李清有些不对劲。
用过饭后,韩皎便带着齐微往她以前住的荔园去了。
“那位李清公子,是何时来到韩府的?”
一路回想,齐微愈发觉得那李清身上有许多违和之处。
言行举止,处处都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韩皎回想了一下:“大约半月之前,当时我不在,听父亲说,当时情状,甚为凄惨。”
齐微挑眉:“这么说你也不常与他见面?”
韩皎点头:“我之前那半个月都没回过几次家,不过这几日我每次去向父亲请安都能看见他。”
“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韩皎摇头:“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几句……”忽然,她反应过来,“难道殿下觉得他有问题?”
“不确定。”齐微皱眉,“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上,更何况他还住在你家。”
韩皎也觉得该慎重,但又不禁挠头苦恼。
对方只是一个弱男子,总不能将他抓来严刑拷打吧?
“既然如此,咱们便做一回那梁上飞侠,夜探香园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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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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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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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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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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