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申回到家中,食不知味,辗转难眠。

  他一直在琢磨着元小之的话。

  “为百姓谋福利是严大人您作为百姓父母官该做的事。”

  “小之只是小小的农女,怕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自己该做的!难不成?

  严申倏地坐起,眼闪精光,“难不成,她是这个意思?”

  他掀开薄被,“来人,来人。”

  “老爷...”身后床铺上严夫人被他的声音惊醒,“老爷,怎么了?”

  严申忽然想起这里不是衙门,他想找的县丞等人不在这里。

  可是这时,被他惊动的严府下人已经到了跟前,“老爷,怎么了?可是有事吩咐?”ωωω.χΙυΜЬ.Cǒm

  严申摆摆手,“没了,你们下去吧。”

  下人关上门,严申回到床铺上。

  “老爷,怎么了?”严夫人一手攀着他,一手顺着他的后背,“身体不舒服吗?”

  严申的手往后一摸,搭在严夫人的手背上,“夫人,我们明天就搬到府衙去住。”

  严夫人有些迟疑,“可是...府衙那里住了那么多人。”

  县衙花厅后面有一个院子,是给县令一家住的上房。

  衙署大堂前方两侧是胥吏住的屋子,十来间,每间住三四人。

  内衙连个花园都没有...

  “老爷,一定要搬吗?”严夫人的声音带着哀求,县衙太破旧了...

  “搬!必须搬!”严申很笃定。

  第二天一早,严申就带着管事出去了,临走前叮嘱严夫人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就带着女儿和儿子去县衙。

  严申要做的事,也是一件大事。

  他要将投献到自己名下的土地全部还回去。

  严申考中举人后在京城等待朝廷派官,一等就是五年,眼看着派官无望,家中又一直催促他回来娶妻,他才踌躇满志的回了长乐县。

  一晃已经十年,女儿如今已经九岁,儿子六岁了。

  或许其他人都认为他现在这样挺好的,长乐县就他一个举子,见县令都不用跪,还有乡绅和百姓巴结。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时,他是多么的...渴望做官。

  不为做官,不为仕途,不为光宗耀祖,他何苦寒窗苦读十年?

  现在,他总算做了官,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县令,但这就是一个开始,他必须珍惜这个机会。

  上任县令栽在乡绅勾结这件事上,那他就绝不能重蹈覆辙。

  更何况长乐县是严申的户籍所在地,一般来说,他是不可能做长乐县县令的,朝廷也怕官府和地方乡绅勾结,沆瀣一气。

  所以,他更要避讳这一点。

  能把土地投献给严申的,也不是一般的百姓,而是一些小地主、小乡绅..

  严申的决定,他们也不敢反抗,纷纷的配合着,很快就把这事给办了。

  下午,严申又马不停蹄的来到双河村。

  洛长安因为元又青昨天的话,故意躲着她,怕她旧话重提。

  所以吃过午饭后,就借故和元小之说话,然后留意着元又青的情绪。

  “小之啊,你种的这些棉花怎么这么白,这么软?”洛长安坐在元小之身边,和她一起挑选竹篾上晾晒着的棉花里的枯叶。

  竹篾下方垫着一层棉布,晾晒的时候还会在上面覆盖一层,这样可以防止棉花里混进其他东西。

  得知县令被罢后,元小之对洛长安刮目相看,跟他说话也恭敬了几分。

  “我的种法跟其他的不一样。”元小之说。

  洛长安忍不住的感慨,“那用这些棉花做的棉衣,是不是比较暖和啊?”

  元小之颔首,“那是自然的。”

  “二爷,入冬前让娘给你做一身棉衣试试,就用这些棉花做。”

  洛长安偷偷的看了眼元又青,确定她没听到,然后才连连点头,“好啊,小之,你可得说话算话。”

  “嗯。”

  由远及近的马车声,引得他们往外看去。

  严申下了马车,站在院外抱拳,“元姑娘,本官有事要同姑娘相商。”

  “进来吧。”元小之应声。

  严申自己打开院门走进来,朝着洛长安和洛聿笑笑。

  元小之把手中的枯叶丢在地上,随口嘱咐洛长安,“二爷,你慢慢挑,仔细点哦。”

  然后看向严申,“严大人,里面请吧。”

  严申赶紧跟上去,心里却在猜测元小之知不知道洛长安的身份。

  元小之坐下,严申坐在她对面。

  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县令,元又青自然要去倒茶。

  不料洛长安却叫住她,“又青,你住下,让阿聿去吧。”

  “阿聿,你去。”

  洛聿去厨房到了茶水送到屋里。

  严申下意识的想站起来接,却被洛聿不着痕迹的按了回去。

  “姑娘,你昨天的话,我仔细想过了。”洛聿离开后,严申进入主题。

  元小之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说的很对,从今以后,我作为长乐县百姓的父母官一定竭尽全力为百姓谋福利。”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姑娘种的麦子和稻子的收成那么好,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本官想着,来年派几个胥吏跟着姑娘,好好的学一学。”

  “姑娘意下如何?”

  元小之挑眉,十分坦然,“好啊。”

  严申很意外,“姑娘,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件事想和大人商量。”

  严申忙道,“什么事?姑娘尽管说。”

  元小之的手在桌子上点了点,她食指上的樱桃木戒指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动着。

  “严大人平日在街道上走着,就不觉得街上那些秽物十分碍眼吗?”她问。

  严申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但他还是如实的回答,“碍眼啊,不但碍眼,那味道还十分的呛鼻呢。”

  “可惜,不论如何下令就是没办法改变这个情况。”他叹道。

  这个问题不光是在长乐县存在,在其他县城甚至府城也存在。

  京城的情况倒是好很多,可那也是投入了大量人力的结果。

  “大人,我有意收集这些秽物,为大人解忧。”

  严申的瞳仁放大,“当真?”

  想要官位做得稳,政绩考核必须要过关。

  别看长乐县只是赋税三万石以下者的下等县,但是县令要做的事却一样不能少。

  刑名、钱谷、狱讼、治安、征收赋税、徭役、教化百姓等都是县令的职责所在。

  而街道上的那些污秽管理也在其中。

  若是能解决,也算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份政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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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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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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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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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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