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脸色一沉,“去白家!老身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蛇蝎人家这样对一个孩子!”
哪怕今日在这里的不是她孙女,她也要看看,什么叫做天理,什么叫做公道!
江家人浩浩荡荡去了白家,此刻,白家还在闹着呢。
只不过不是打手闹,一屋子如花女眷和小孩都被绑了起来。
打手老大呸了一声,“要不是赶着回去交差,这帮老娘们儿可逃不过这一遭!……”
他粗粝的手指捏起白善其中一个小妾的脸,小妾被堵住嘴说不了话,吓得瑟瑟发抖,眼泪直流。
打手哼笑一声,被这种支配他人的感觉取悦,又忽然生出人生而不平等的愤懑来。
一脚踹翻了白善,“他娘的投胎真是门技术活!你这样的草包也能有这种好命!确实是天道不公!”
白善像是个不会说话的破布娃娃,一身白衣服早就布满鞋印。
不一会儿,人伢子被叫了过来,看见一院子被绑着的美娇娘和小孩儿,眼睛都发亮了。
他提溜了一下口水,“好说,好说。这妇人么,都嫁过了人,为奴为妾,身子不干净,卖进怡红院罢,算十五两银子一个。孩子么,我人伢子都收了,儿娃子八两一个,小姑娘五两一个。”
这时候白善就会说话了,“你放屁!向来儿子都不止八两银子的!你他妈的!——”
他又被一脚踹翻,满脸血污。踩着他脑袋的脏鞋往下压,白善满脸都是血和污泥。
打手头子冷笑地看着人伢子,“你这人伢子不厚道,你也知道我东家是谁吧?我东家在这海珠镇能做得下来,背靠着的可是咱们县令,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人伢子也脸色一变。
干这行当的,谁都不大干净。
“大爷什么意见?”
“我兄弟今夜出力了才给你送了这么多好货色,一顿酒钱还是有的吧?”
“老大说的对!”
竟是暗示要找人伢子要抽成,吃油水了!
妈的,这伙人出来办事,他们东家又不可能不给钱!
黑吃黑莫过如此了。
人伢子咬牙,比了个手指头,“这个数,多了我也没有!”
“嘿,你这老泼皮……”
眼见着打手就要动手,白家大门又被踹开。
“他奶奶的谁呀!”
打手猛地看过去,愣住了。
只见一帮子高高大大的男人围着个衣着古朴华贵的老太,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娃。
那女娃娃不是刚刚偷跑出去的又是谁!?
这是搬救兵来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不知道老子今晚办事儿吗!”
“江家人办事,难道要和你知会吗?”
“我呸!什么江家不江家的!我告诉你我东家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喽啰惹得起的!江家?听都没听过,江家算老几?”
打手们狂妄地哈哈大笑,“正好人伢子也到了,这女娃是这白善抵押的货物之一,刚才叫她跑了!你们要是识相就不要得罪我们兄弟,把这女娃交出来!”
福宝害怕得瑟瑟发抖,那些可怖的记忆折磨着她,片刻不得安宁。
江老夫人是深宫里出来的聪明人物,哪里听不明白这儿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白家,竟然连孩子都要抵押出去!真不是东西!
江年等人早就忍不住,“大哥!”
江启挥挥手,冷笑:“江家不算什么?”
打手们尤自猖狂,“我可没听说过海珠镇有什么江家!你可听好了!我们东家,背靠着的可是县令这座大山!识相的就把女娃留下,赶紧滚!”
哪怕苏家人多,可他打手团的兄弟们也是刀口舔血来的啊,真要打起来,这帮人看着也不占好处!
打手团有恃无恐。
可下一秒,他们脸色就变了!
“哎呀!江老夫人!诸位爷!什么风把你们吹到白家来了!”
只见海珠县令圆滚滚的身子由远及近滚了进来,打手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县太爷,这这这……”
“闭嘴!”海珠县令等了他一眼,“没长眼睛的东西!京城江家,四世三公的江家!东林江家!是你们惹得起的!?”
打手惊呆了,脸都成了猪肝色。
这下子别说是像刚才那样叫嚣了,就是多说一句话,多看江家人一眼都不敢!
江启冷笑一声,“刘县令,真是久仰大名啊……”
这话说得低沉,含义颇多。
刘县令两股战战,立刻伏低做小,生怕把江启得罪了,“大人,大人,您别误会,若是早些知道您和长公主要来道观祈福,下官说什么也要夹道相迎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江老夫人这次就是为了去道观祈福才会路过海珠镇,为得还是为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祈福,这才要求带上所有儿子,一并带上最玩闹的孙子江培。
没想到竟然还没到地方,就找到了孙女!
江启冷笑一声:“夹道相迎就不必,本官此次过来是为私事,又是祈福活动,低调些为好。”
刘县令擦着冷汗,“是、是……”
江启还要再说,衣服就被一只小小的手捏住了边边。她试探着捏着他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江启心里抽痛。
江家就这么个闺女,怎么被人欺负成这样啊!
江启温和道:“福宝,福宝别怕,大舅在呢。乖宝,告诉舅舅你要做什么?”
福宝被他温柔的哄安抚住了,她眨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小手不安地捏着他的衣服,扭头去看看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鼓励地看着她,“福宝,别怕啊,你的舅舅们都是来保护你的,是你的后盾。”
福宝似懂非懂,她小声道:“舅、舅舅……”
江启心花都开了,美滋滋地长长地“诶”了一声,“福宝说,要舅舅怎么做!”
福宝说:“福宝要奶娘,奶娘还没死……”
“奶娘?”
“这儿!”江培找到角落躺在血泊里唯一一个没有被绑起来的女人,他疾呼,“五叔!”
江熙慢吞吞的性子,此刻见到伤者到不慢了。他快步走向前,学过一些医术皮毛的他立刻检查奶娘状态,“还活着!有一口气!”
他立刻撕了衣服做按压止血、包扎,这才发现原来救了奶娘一命的,是她衣服底下藏着的一块已经发霉,狗都不吃的馍馍!
江熙摸出来这块饼,江培这个少年郎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杀千刀的白家人!”
不然不至于福宝身边的奶娘还要费尽心思藏这么一块儿干饼!
福宝这么小,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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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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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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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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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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