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都已经在这走了多久了,现在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奴婢要不要喊人……”一旁的俞仲出声提醒道。
“不——”刘据朝着他举起了手,示意其不要插嘴。
西边的进展倒是十分顺利,如今唯一让刘据记挂着的,就是流落在乌孙国的刘细君。
武帝不同意她的诉求,坚持让她嫁给军须靡。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总不可能把她接回来吧。
刘据此刻感到苦闷异常,烦躁地在屋内踱步。
“这……”俞仲焦急地看了眼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地上。
“殿下,您回来了!”门口传来了清脆的喊声,赵安国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诶唷!我的小祖宗!”俞仲看他突然出现,嗓门又那么大,连忙一路小碎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殿下这时候正在冥思苦想,你可别打扰到了他!”
“诶?安国来了?快进来!”刘据听到了赵安国的声音,停下了脚步,朝门口挥了挥手。
“嘻嘻。”赵安国朝俞仲做了个鬼脸,随即便朝刘据跑去。
“最近可又长高了?”刘据伸出手,放到这孩子头上,又对着自己的身体比划着,似乎在估算对方的身高。
赵安国最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猛向上蹿,想必再过几年,也能跟着他父亲还有卫伉出去征战了。
“可不是嘛!”赵安国扬起头,得意地说道。
“交出来。”刘据突然朝他伸出手,勾了勾。
前段时间,赵安国在阿月奴那看到了一把西域弯刀,也不知道这刀是阿月奴从哪里搞来的。
精美的刀鞘与锋利的刀刃吸引了他的目光,吵着嚷着要玩。阿月奴拗不过他,就送给他了。
但刘据可不惯着这小子,这刀说不定对阿月奴来说是件重要的东西,
早在三天前,他就让赵安国把刀还回来,这小子一直扭扭捏捏的,嘴上说着好,行动上却不诚实。
这都三天了,连刀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赵安国一听刘据这么说,脸就瞬间垮了下来,他脸上满是委屈与不舍,过了良久才说道:“那刀,被我弄丢了……”
“弄丢了?”刘据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博望苑就这么大,一把刀还能丢到哪里去?”
“噗嗤。”就在这时,一旁的俞仲乐得出了声。
刘据心下了然,他走向俞仲,意味深长地朝着对方笑道:“这刀,是托你藏了去吧?”
“不是的!他没有!”赵安国连忙说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刘据笑着看向赵安国,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只要找不到,就无法证明它被藏起来了!”
找不到……藏起来……
刘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久久未开口。
“殿下,您反驳不了我了,那把刀就是丢了。”赵安国得意地说道。
“等等,安国。”刘据朝他抬起了手,“你说如果把一个东西藏起来,就没人能证明它的存在了,对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对啊。都把它藏起来了,没有人找得到的话,你说它不存在了,也不是不可以信嘛。”赵安国笑嘻嘻地说道。“反正别人又给不出反驳的证据。”
说罢,他又趁刘据看向别处时,朝俞仲做了个鬼脸,差点让对方憋笑憋出内伤。
“安国,你说得很好!”刘据猛地看向对方,吓得赵安国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一脸正经地看着眼前的太子。
“孤怎么就没想到呢。”刘据笑着拍了拍大腿。
……
十来日后,一个西域男子来到了长安城。
“什么人!”守城门的士卒拦下了来人。
“军爷,您不认识我了?”西域男子笑着看向对方。
“哦,我记得你,你之前来过几次长安。”士卒笑了笑,“进去吧,这次可别走错了路,酒楼可在那边呢。”
“诶。”男子快步进了城,朝着东市的西域酒楼走去。
酒楼门口的小厮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差点没惊呼出声。“啊,是您?您来了!”
“嘘——”男子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其小点声,别吸引太多路人的注意力。
“哦哦。”小厮尴尬地摸了摸头,故作镇静地走到一旁,继续招揽别的客人去了。而男子则轻车熟路地朝楼上的包厢走去。
一推开门,刘据正坐在里头,这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蒙,你来了。”刘据开口说道,随即便示意对方入座。
“殿下,自上回长安一别,我们可好久没见了。”
自从三年前刘据成立西域商会后,可蒙的大部分时间便在轮台度过。期间不过每年来一次长安,向刘据汇报西域当地商业贸易的发展情况。
这一次,他却提前了数月来到长安城。不为别的,正为那位可怜的和亲公主。
在此之前,刘据曾派人托他以经商为由,偷偷前去乌孙看看刘细君的情况,同时打听乌孙目前内部的现状。
“唔。”刘据点了点头,开始问道:“你这次去乌孙,可有何发现?”
可蒙听罢,摇了摇头。
“殿下,乌孙的情况,可不太乐观。而细君公主的处境,也甚是可怜。”
“怎么说?”
“先说公主吧。我亲自在乌孙见到了她,得知是太子您派我前来后,她激动不已,随后又嚎啕大哭。公主在乌孙自己给自己盖了宫殿,她和她的丈夫语言不通,两人基本处于分居的状态。一年之中,她只有几次才能见到乌孙王,见到也都是在聚会的时候。”
可蒙说到这,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
“公主说,乌孙王有意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孙子——军须靡。公主觉得这是她万万无法接受的事,此前已经上书陛下,恳请能驳回乌孙王的请求。”
刘据听到这,沉默不语,可蒙见到他这个表情,也猜到了个大概。
看来这位公主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你还是和孤讲讲乌孙国的现状吧,可有打听到些什么?”刘据问道。
“乌孙国的太子早逝,乌孙王的儿子和孙子都想争取继承人的位置,搞得乌孙国乌烟瘴气,有分裂的迹象。”可蒙呷了口酒,接着说道,“您猜那老头更中意谁?”
“老头更中意他孙子呗。”刘据冷冷地说道,“不然也不会上书父皇请求让他孙子续娶我大汉的公主了。”
“是啊,这就是乌孙国的症结所在了。国王年老,继承人们拥兵自重,各自敌对,怎么不会出问题哟。”
刘据听着可蒙这番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
“孤心里有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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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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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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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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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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