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将军,南方突然出现二十余骑人马。”
博南道尽头的营帐中,公孙贺正看着滇地传来的奏报,刘据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先暂代其处理一段时间的政务。
听到手下士兵来报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今天,还不是太子他们回来的时间点吧?”
平日里也不会有人马经过此处。
多年来的行军作战经验,让公孙贺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说罢,他抄起佩剑,大步走出营帐,一个翻身上马,示意手下几百号人随其出去查看情况。
一行人来到了营外,遥遥看见那二十来人衣着残破,人困马乏,正一晃一晃地朝这边走来。
“来者何人!”前方的士兵大声喝道。
“慢!”公孙贺抬起手,瞪大了双眼看向为首的那人。
他辨认了许久,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xǐυmь.℃òm
“这是……殿下?”
公孙贺甩了下手中的马鞭,迅速向对方走过去。
“姨父……”刘据见一行人已经接应上了军队,彻底安全了,整个人便犹如突然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马背上,昏了过去。
……
六月份的滇地,正值雨季,连绵不断的阴雨冲刷着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
益州郡通向外界的道路由于暴雨,施工进度缓慢,沉闷的空气裹挟着对未知的恐惧,紧紧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距离滇池县几里外的郊野上,驻扎着一支支的营队,里头的将士都是此前派来修筑博南道的劳工,在被武装起来后编入了军队中。
“妈了个巴子。”一个皮肤黝黑、满脸胡茬的士兵盯着帐外的暴雨,突然起身踢了一脚架在土灶上的锅,骂骂咧咧地说道,“这鬼天气,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结束。”
“牛哥,你就别在那抱怨了。”蹲在一旁的一个小卒说道,“自从咱来了这滇地,啥提心吊胆的日子没过过。先是顶着烈日修路,又碰上叛乱被拉入军队充数。现在,嘿嘿,回去的路又不通了……”
小卒在那掰着手指,历数着近期一件件发生的事。
他们原本都是过不下去日子,来这博南山混口饭吃的流民,本指望这几个月修完山道便拿点工钱各回各家,谁承想现在回也回不去,还被编入了军队。
其实入伍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加上他们这一路上也没有被刘据拿去当做人肉盾墙去应付王融的叛乱,基本都是到了滇池县后,顺其自然地拿起武器。而此时叛乱早已平定,并没有什么伤亡。
起初,这些劳工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吃上了军饷,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大军似乎在短期内无法离开滇地了。
抱怨、牢骚、流言在这十万人中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咳咳。”小卒咳嗽了两声,似乎被外头吹进来的冷气呛到了,“话说太子昨天从身毒回来了,还是公孙将军亲自接来的。”
“嗐,公孙将军那是谁,太子的姨父,当朝皇后的姐夫,当然得去接!”
“呆子,我不是说的这个!”小卒朝地上啐了一口,又跺了跺脚,“你们不知道吗?太子这次据说碰到了大问题,一路逃命过来的。”
“啊?”那个被称为牛哥的士兵惊讶地叫出了一声,“你是说……?”
“嘘——”
小卒竖起食指,放在对方的嘴边,又朝营账外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你也是胆子大!小心被人听到,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啪!”牛哥一听不耐烦了起来,一逼兜朝小卒头上拍去,“废话少说,快给你牛哥讲讲。”
“唔……”小卒吃痛地揉了揉脑门,缩了缩脖子,继续讲了起来。
“你们这是不知道呐,听几个兄弟说,太子带着二十来人逃了回来,差点没死在路上。”
“二十来人?其他人呢?”
“还不是死在了那个叫身毒的鬼地方!”
“好家伙,这么凶险!”牛哥瞪大了眼睛,脑袋里在算着这些死的有七十个还是九十个。
“你说,朝廷派了那么多人来修这个山道,结果也没派上啥用场,咱们在这流血流汗,岂不是亏死。”
“嗐,别这么说。”另一个士兵晃动着大锅,插了句嘴,“好歹咱们也不是被白嫖的苦役,有钱拿不就成了。”
“呵呵。”小卒摇了摇头,“你这就想得天真了,如果没有之前那些破事,咱们或许早就回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原定停留?现在的军饷可还不如修路发的钱高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卒们沉默了,他们在低头思考着这个小卒口中的话。
小卒说得没错,王融叛乱之时,留给劳工和将士们的口粮就已经紧巴巴的了。
虽然在博南山大战之后,刘据已经通过征收、抽调的方式运输来了一部分粮草,但是毕竟资源有限,加上凭空多出来了十万张吃饭的嘴,刘据等人再怎么善于精算,也只能减少支出,这导致士卒们颇有些不满的情绪。
再加上不巧赶上了西南地区的雨季,连日的暴雨也使得他们回归中原的计划遥遥无期。
小卒这番话,彻底勾起了人们心中的压抑与不甘。
“就是,你说得对!我看啊,这什么狗屁山道就是上头为了邀功修建的。大老远跑来这,根本不考虑咱们这些人的死活。”
“太子也搞不定身毒那边的事情,还连累了我们苦守在这,图个球!”
“没错!”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推动到了极点。
这时,小卒说了一句话,“凭啥咱们就在这守着苦日子,淋着大雨,咱不干了还不行吗!”
“不干了!”
众人纷纷应道。
“牛哥,你怎么说!”小卒转头看向了已经吃上了饭的同袍,推了他一下。
“啊?唔……干嘛呢?”牛哥嘴里塞着一大团麦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兄弟们想干件大事,你老人家带不带头?”小卒眯起眼睛,咧着嘴说道。
“啥大事,还有你牛哥干不成的?干!”
牛哥说罢,又从锅里舀了一大勺麦饭。
“吃!唔……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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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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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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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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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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