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呼呼往屋里灌,这样的寒冷她能忍,孩子不能忍,小脸蛋冻得通红,原本应该是白嫩的小手,竟然也出现了皴裂。
经过几番思量,温兰还是决定去镇上找份活干,钱多钱少的,最起码先把今年过冬的煤钱给赚出来,再把欠张晓梅的钱给还了,到时候也能安安心心过个年。
可是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婆婆的时候,老太太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露面,你看看咱们村子哪家的女人往出跑啊?不都是一个个守着这庄稼地吗?咱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土地活下来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呢?非得往出跑了呢?”
“娘,可是家里没钱了,现如今地里能收的吃食也换不了几个钱,”她捏着衣角,思忖良久还是将家里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婆婆,“我再不找活干,今年冬天买煤的钱都没有了。”
“啥玩意儿?”老太太一听这买煤的钱都没了,一下子就炸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家怎么当的?怎么买煤的钱都能没有?家里钱都哪去了?想当初我嫁给中平他爹的时候,那叫一个苦啊,还不是每餐都吃的饱饱的,你现在......”
她手不停地指着温兰的鼻子,一脸的痛心疾首。
老太太一脸质疑的样子让温兰心中很不爽,她抬起头直接回道:“钱都用在中平的葬礼上了。”
“你.....”老太太想说什么,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儿子中平死的太惨太突然,是她一直要求一定要给中平办一个最风光的葬礼,那时候什么都要买最好的,可现在是风光了死人,为难了活人。
婆媳俩一时间相顾无言,屋里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尴尬。
此时,不远处一阵嘈杂传进温兰的耳朵,老太太也听到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怎么好像是张晓梅家?”
几乎是同时,温兰一下子冲了出去,她知道张晓梅家最近不太平,她担心是不是那方贵又在打老婆了。
温兰到时,方贵家门口已经围了一些人,还有人急急忙忙从里面跑出来,温兰挤进人群,站到了最前面才看到堂屋里,张晓梅正抱着大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娃在张晓梅的怀里身子不停地抖动似乎也在哭泣。
地上滴了不少血迹,娘俩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地上还有一把菜刀。方贵在旁边被人架着,两只鼻孔张得老大,怒目圆瞪,这场面让温兰看得脊背发凉。
“这方贵疯了不成?”温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要扶张晓梅娘俩。
这方贵一看到温兰,刚稳定下来的情绪一下又激动起来,要不是被人架着,这拳头就要落在温兰脸上了。
张晓梅一脸惊愕地看着温兰,看到方贵那疯样,赶紧站起身将温兰挡在自己身后。“温兰,你怎么来了?”
没有了张晓梅的遮挡,温兰这才看清楚那些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只见大娃的手腕上有不少的血,她用自己的另一个手死死地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那样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温兰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方贵大吼道,“这败家娘们是借了你五十块钱吧,现在这赔钱玩意儿又要上学,我哪来那么多钱!”
又是那五十块钱,温兰心头“咯噔”一下,难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出这钱。看着还不满十岁的大娃手上全是鲜血,温兰心中一阵愧疚和心疼。
“温兰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抓着这事儿故意找茬不让大娃上学。”张晓梅丝毫不给方贵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儿戳穿了他的谎言,“你就是不想让大娃上学,干温兰什么事。”
“哼,我就是不想让她上学怎么了?女娃娃上学有什么用?早晚要嫁出去。再说了这女娃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真是倒了血霉了,娶了你还得带这么个拖油瓶,我告诉你,她想上学我是没钱,你要有钱,你给她交学费!不让你上学就跟我闹脾气,小小年纪玩割腕,吓唬谁呢?有本事你割,死了我还能省点粮食呢!”
“方贵,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张晓梅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她将大娃紧紧的搂在怀里,虽说大娃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些年她已经将她视如己出,张晓梅决不允许有人能这么肆意地侮辱大娃。
她拍了拍大娃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突然之间手落在大娃的肩膀上不动了,紧接着将孩子往温兰身边一推,自己像疯了一样将地上的菜刀举了起来,朝着方贵就冲了过去。
大家都被这架势吓到了,大娃和温兰几乎是同一时间跟了上去,其他人也赶紧过来抢菜刀。方贵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边骂着“疯子”一边却朝着墙角里头躲。
“晓梅,晓梅,冷静,杀了这男人你自己也完了,还有大娃呢,大娃怎么办?不值当!不值当!”
“是呀,是呀,别犯傻呀!”
“......”
旁边的人一顿劝说才让张晓梅将菜刀放了下来,温兰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能因为自己欠的那二十块钱让大娃断送了学业。
温兰一边搀扶着张晓梅,一边对着瑟缩在墙角里的方贵道:“方贵,我要是过年前将欠你的二十块钱还了,你是不是就能给大娃继续上学?”xǐυmь.℃òm
张晓梅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温兰,“温兰,你上哪弄二十块钱去?你别信他,他就是不想让娃上学,找借口呢!”
“你,你赶紧把钱还了,还了我就让她继续上学。”方贵唯恐温兰会赖账,赶紧抓住机会答应着。
有了方贵这句话,温兰也放心了,“行,你等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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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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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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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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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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