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那张脸往后移了移,可乔郁依旧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因为窗户上正印着五颜六色的化妆品,眼影、高光、唇彩...莫名滑稽。
乔郁抿了下嘴唇,压下不受控制开始上扬的嘴角,再度追问:“他是谁?”
女鬼的长发在窗外飘荡,似是看到了窗户上拓印下的那张大花脸,根本没注意到乔郁问了什么,当即发出一道凄厉的女高音:“啊!我没脸见人啦!”
女鬼的妆花了,她破防了...
头顶的灯泡因女鬼的离开再度恢复了正常,明亮的白色灯光流入少年衬衣敞开的两颗扣子,沿着脖颈清晰流畅的线条划过,在他浅浅的颈窝里落下一匹莹白的绸缎。
乔郁走进卫生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半晌,他突然伸手按压住自己白皙皮肤下静静蛰伏的浅青色血管,随着他手劲儿不断的加大,他的下颚不自觉的开始缓慢收紧,渐渐浮现出虚幻的窒息感。
摇晃的瞳孔令他看向镜子时出现了一圈圈的涟漪...
突然,乔郁按在自己颈脉上的手指微微抬起,错愕的看向了面前的镜子。
那面平整的镜面竟然真的泛起了涟漪,像是被搅浑了的水面,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子中。
隐约能看到对方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湛蓝的眼睛,还有...两道烛火!
乔郁下意识的看向身体两侧,并没有发现烛火以及金色头发的女...鬼?
“你们这些鬼是组团来我这里旅游吗?”
乔郁吐槽了一句,也不等对方回答,再度追问:“又是‘离开他’?所以那个‘他’到底是谁?”
随着镜面的波纹渐渐平稳,乔郁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对方虽然没有通身的‘仙气’,但跟女鬼却半点都搭不上边儿。
“yuan~”
女鬼可能中文不咋地,单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英伦腔,乔郁听的一脑门子问号。
“园...园园?”
刚才打游戏的那个小鬼?
女鬼摇了摇头,手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球,闭着眼睛说道:“oncewedreamtthatwewerestrangers.wewakeuptofindthatweweredeartoeachother.”(1)
乔郁:??
神棍,外国的神棍。
死了都这么敬业,真让人敬佩。
下一秒,女鬼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满含期待的望着他。
乔郁顿了顿,把毕生的英语都交代了出来:“hello,howareyou,howoldareyou,canyouspeakchinese?”
血腥玛丽:“.......”
可能是怕对方被他气跑,乔郁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上冰凉的镜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血腥玛丽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自己用于占卜的水晶球,然后往前送了送。
镜面再度泛起丝丝涟漪,水晶球就这样不合常理般钻出了镜子,宛如扣在水面上的一只透明的玻璃碗。
乔郁在镜中女鬼的示意下,轻轻把手放在了那半颗露在外面的水晶球上。
这时,头顶的白炽灯轰然而碎,镜子里的女鬼不见了,房顶的墙皮宛如蛛网般裂开,露出一道道黑雾氤氲的裂缝。
啪!
不光如此,就连那扇带着口红字迹的玻璃也应声而碎,整栋楼都开始摇摇欲坠,像是遇见了地震。
乔郁转身跑下楼,但是破旧小区年久失修,就如腐木一样,碰一下就会碎。
像是多米诺骨牌,快速倒塌下陷,在即将被淹没的前一秒,乔郁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楼道门,敞开的门缝迎来一道虚影,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那贴在门缝间的琥珀色眼睛。
那可真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眼睛,像是猫儿眼,承载了万千星空...
破碎的大块墙体笼罩在头顶,乔郁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就像是下意识反应。琇書網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眨眼间把他拉出了木屑与尘埃肆意飞舞的街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土崩瓦解般化外一块块拼图,露出后面一片虚无的苍白。
黑眸少年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嗓音带着颤抖:“不许看,不许看他!”
像是在赌场上孤注一掷的赌徒,捏的他颧骨生疼。
乔郁倏地抬起手掌,远离了那颗水晶球,错愕的看向了镜子中优雅又美丽的女鬼。
短短一个呼吸间,头顶的白炽灯啪的一声碎了,水晶球上衍生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乔郁没再看身后的镜子与墙壁,他现在...他现在想要再看那双眼睛一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推开门的瞬间,一抹艳红的绸缎在眼前飘过,乔郁被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鬼一把抓住。
对方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他塞进了轿子里,四具纸人快速抬起轿子,一步半层楼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带着他往楼下冲。
整个楼层开始掉落大片大片灰褐色的墙皮,乔郁刚刚坐稳,打算撩开帘子看一眼。
一只拿着手术刀的手却先一步撩开了红色的轿帘,乔郁慢半拍的看着面前那位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鬼,脑子还有些发懵。
对方却把手术刀塞进了乔郁的手心,把人连拉带拽从轿子里弄出来,最后用力把乔郁推向前方。
“我的刀可比庄医生那个江湖郎中的锋利多了,先借给你,记得还我。”
乔郁想说些什么,或者问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却一反常态没有刨根问底,把问题强行按回心里,最终轻轻留下了一句:“多谢。”
他走上前试着推了一下那道虚掩着的门,但是楼道门纹丝不动,像是在竭力阻止着他的离开。
乔郁这才拿起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手术刀,伸向门缝。
就像是被割破的纸张,利刃划破空间的壁垒,乔郁手腕一转,大力的划开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再度伸出了手。
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白光冲破视网膜,恍惚中...他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正往这边飞奔而来,速度快的惊人。
【叮、九死一生直播间连接成功,黑名联赛正在进行中...】
【经检测,主播现持有直播间99.99%的控制权,即将达到阈值...】
但还不等他的眼睛适应强烈的光源,他的眼睛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覆盖。
“不许看、不许看他!”
乔郁的睫毛微微颤抖,依旧平静的凝视着前方。
其实遮住他眼睛的手掌已经无限接近于透明了,遮不遮的也没什么效果。
似乎是意识自己奋力挣扎后的无力,渊把另一只手掌也抬了起来,但透明的手掌再不能阻止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渊失落极了,双手无力的垂下,身影开始化为缕缕青烟,回归于虚无。
“殿下,我因爱而生,为你而来,可你却不想要我。”
没有了乔郁的关注与回应,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这句话像是星火点燃了燎原,把乔郁那颗冰冷的心烧出了细微了裂缝。
【叮、直播间控制权以达到100%,恭喜...殿下。】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寻找渊的身影,但是记忆中那双躲在暗处窥视着他的黑色眸子却已经消失无踪,徒留满是空白的虚无,没有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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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太尔格诗集:一次,我们梦见彼此竟互不相识,待醒来时,才知道我们原来是相爱的。
别说我用英文凑字数啊,这张2500加,么么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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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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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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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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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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