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耳边炸开,叶云栖整个人被吓得一惊,她也没想到冬日里还会这样打雷。
铺子里因为已经收拾好,也不知道她会突然过来,何伯早就让几个小厮都先回去了。
此时,整个铺子就叶云栖几人,略有些昏暗。
天一下黑压压的沉了下来,叶云栖指尖捏紧,不是因为上一次蓝花寨之后才怕打雷。
她一直很害怕,因为妈妈走的时候,也是雷雨的天,自那以后,她从来都是缩在被子里生生捱着,后来做了许多心理治疗才没那么应激。
上一次蓝花寨,太多记忆卷土重来,连带着这个毛病都回来了。
呼吸有些急促,清丽的小脸白了几分。
人好像就是有自虐情结,越是害怕,她越是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雷声一响,闪电追逐而下,闪过一道光亮,撕开雨幕又迅速合拢。
原本热闹的长街,百姓匆匆跑过之后,便静了下来。
“小姐,您还好吗?”
秋梨自是知道她从贺州回来就怕了雷雨,扶着人在椅子上坐下,把温热的茶水塞在她手中,又重新拿了披风给她系紧。
秦七和掌柜的想去将门窗关上,叶云栖摇摇头,“不用了,开着舒服点。”
茶水碧绿,几片茶叶的嫩芽漂浮在上边,氤氲着热气。
瓷白的杯子,随着她手指轻颤着。
雷声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震得她耳膜生疼,连带着心口都钝钝得难受。
秋梨站在她身侧,也顾不得其他,将自家小姐抱在怀中,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只求这雷雨快些过去。
叶云栖茫然看着外面,杯中的茶水洒出几滴,落在指尖,脑中太多画面纷杂,让她有些恶心,皱眉闭上了眼。
马车踏着青石板,在长街上狂奔,所幸因为大雨,整条街上几乎没有人。
“哒哒哒——”
沉沉的马蹄溅起无数水花。
将军府离长街不远,不多时,秦一一牵缰绳,马车停在鹤朝门前。
“撕拉”一声,秦执扯了半边衣袖,往脸上一蒙,就跳下了马车。
因为闭店,鹤朝只开着一扇门,他穿入雨帘走进铺子,直直就看见了埋在秋梨怀中的人。
单薄的身子裹在白色的披风里,闭着双眼,忍耐着不适,一张脸已没了血色。
他大步走近,即使蒙着脸,秦四和秋梨也知道是自家将军,这是来接夫人回去。
秋梨松开了叶云栖,秦执拿走她手上的杯子,将披风的后的帽子给她戴上。
有力的臂弯环着她,叶云栖睁开双眼,长睫湿润,眼眸像被雨水浸染,见到他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便是安心。
“轰——”
雷声砸落,她颤了颤,秦执弯腰将她抱起,小声道:“我在,栖儿。”Χiυmъ.cοΜ
娇小的身子缩进他怀中,抓紧了他的衣襟,秦执抱着人快速上了马车。
“回府!”
“是。”
秦一驾车,马车冲开雨帘,朝着将军府回去,比起来时慢了些许,驾得极稳。
这一系列操作让何伯摸不着头脑,“啊……夫,夫人被谁带走了。”
额,侍卫怎么都不管管。
秦七转头看向他,目光闪过一丝冷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掌柜默默捂住了嘴巴,点头如蒜。
……
被熟悉的怀抱抱着,叶云栖终于缓过了几分。
秦执低头,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衣服,贴身暖着,低头轻轻吻着她。
“轰——”
感受着怀中的轻颤,心中漫上自责,若是当初没有带她去贺州,或许就不会遇上那些事,也不会让她吓到。
“栖儿。”
叶云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攀上他的脖颈,“将军怎么来了,这样走出来,会被人看见的。”
她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都是为他着想,听得秦执心头发紧。
“我才要问你,都要下雨,怎么还出来?”
叶云栖摇头,在他肩窝蹭了蹭,“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轰——”
秦执把人抱紧了点,小小的身子没有什么分量,抱在怀里小猫似的,沉默半晌,他轻叹一声。
“我会担心,担心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害怕、难过,栖儿。”
叶云栖怔了下,心口似被轻轻敲着,雷声和雨声仿若退去,周遭的一切都失了声音,只有耳边秦执的心跳。
他也会害怕吗?
他明明是燕赤最英勇的将军,这样的秦执也会害怕吗?
墨黑的眼中是认真神色,凝着她,叶云栖眨了眨眼,伸手抚摸过他的双眼,睫毛擦过手心痒痒的。
她坐直了身子,整个人趴在他肩上,像小孩被抱着,声音微颤,“秦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永远都在一起。”
“嗯……”
沉默的吻雨点般落下,马车轱辘滚着,和外面的雨声相伴相行。
唇齿相贴,炽热的吻带着别样的情绪,像是要把心掏给对方,披风滑落,墨发纠缠。
叶云栖软了腰身,整个人悬挂在他的臂弯之间。
许久,柔软的唇被吻得发麻,她才被松开,额头相抵,两人呼吸都乱了几分。
感受到抵着自己的地方,她脸热了热,顿时绯红。
马车从侧门绕进,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内院门口,秦一早就自觉滚走。
她侧过头抿了抿唇,抵挡不住秦执炙热的目光,墨黑的眸子像是着了火,要将人烧尽。
“到了……”
“嗯,”他应了声,又凑上前轻啄她的唇。
雷声渐弱,雨声淅淅沥沥。
马车里的喘息愈发清晰。
许久,被亲得泪眼朦胧的人,裹在披风里被抱下马车。
秦执将人塞进了被子,也没再出去,两人便窝在房中。
褪了衣裳,他靠在雕花床头,里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秦执捏着她的手指,在手心把玩,小丫头就趴在他身上,比刚刚好了许多,说那铺子要如何改。
等她说得口干舌燥,秦执把人抱起,一道躺在了被子里,“你若想做就去做,但不要累着自己了,嗯,也不许日日都去,心思全花在了铺子上。”
“不花在铺子上也没什么其他的呀。”
腰上被拧了一下,她缩起身子。
秦执磨牙,“还有我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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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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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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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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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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