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怕是要下雨,亭子里风大,二妹怎么在这吹风。”

  叶严踏进亭子,朝丫环挥了下手,让她下去。

  叶云栖掀眸,看向来人,脸上淡淡没有什么表情,只一眼就收回目光,她没心情敷衍眼前的人。

  “叶大人有事?”

  叶严并不在意她这个态度,说起来,从前在府中大概一年都难见上几面,若不是沐雪那丫头,有时候欺负她上瘾了,会闹到自己跟前,叶严甚至不会想起来府中这人。

  不过一个庶女而已,留着除了给母亲添堵,也无作用,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他走至围栏边,负手而立。

  “二妹如今这般貌美,我倒也理解了相爷家的二公子,为何还会对你念念不忘。”

  相爷家的二公子?文世倾。

  叶云栖听到这名字,想起那日玉昭殿外,假山后的话,那个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弟,呵。

  她没说话,叶严自顾往下说,“文公子前几日还同相爷说起你,只道是,若你离开将军府,他不会计较你曾嫁于秦将军,会娶你。”

  叶云栖柳眉一紧,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叶严。

  叶严这是……策反自己?

  以文世倾为饵,让自己为他们做事?是要对付秦执?

  文耀怎么可能答应让自己的儿子,娶秦执的女人,要不是文耀在骗文世倾,就是叶严在给自己画饼,只可惜,若还是喜欢文世倾的原主,怕是能成。

  但现在是自己,文世倾关她什么事,她倒想听听,叶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心念一转,叶云栖脸上露出了一点茫然的神色,紧接着像是想起从前和文世倾一起的日子,变得有一点难过,声音也委屈了几分,“离开将军府?谈何容易。”

  叶严那是贺州知州,官场里打滚的老油条,不会因为叶云栖一句话就上钩,“只要你想,相爷自是有办法的。”

  “那……相爷想要栖儿如何?”

  叶云栖心中生起一丝后悔,这两日应该同秦执保持距离,这样叶严他们说不定会试图通过自己来接近秦执,也许,可以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叶严停顿片刻,表情变得严肃和探究,没错过叶云栖脸上一丝表情,“相爷想知道的,自然是关于秦将军的事情……”

  ……

  隐在暗处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四露出一个如临大敌的表情,眼睛圆瞪:这……文世倾?难道跟夫人有过一段?

  秦七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秦四伸手,四指一并,在脖颈上划了一下:这人敢挖将军墙角,要不要做了他!

  秦七冷眼一瞪:做做做!就知道做打打杀杀,将军的墙角能是随便就被挖走的吗!

  自以为府中安全的叶严,并不知道秦执留下的两个暗影就在暗处盯着。

  他见叶云栖似乎真的还在意文世倾,想来相爷提及此事,断然是调查过,文世倾和叶云栖之间,是有情意,心里也稍宽几许。

  “黑河寨丢失的那些贡品,相爷很是担心,毕竟桑南国进贡,原本是相爷要负责接待,如今发生了此事,虽还没到燕都,但相爷深感自责……”

  叶严说得冠冕堂皇,张口就来。

  叶云栖心中冷笑,面上还是作出疑惑神色,“相爷是觉得跟将军有关?可是,那日将军和栖儿一直在兰花寨。”

  “不是觉得,而是一定有关,相爷要你弄清楚那批贡品的去处,若有什么线索,随时禀告。”

  叶云栖迟疑了会儿,也没说答应与否,反客为主,“那日运输贡品,怎么会被黑河寨先劫了去,叶大人怎么没有加派人手送他们过雾山,黑河寨的人怎会如此厉害?”

  大大的眼睛看向叶严,似乎真的只是好奇,叶严被堵了一下,“那黑河寨不是普通山匪,人多。”

  再往后,两人只随意说了几句,叶严便离开了。

  叶云栖重新靠回身后的圆柱,凤眸冰冷。琇書蛧

  他们这是想要用自己监视秦执,却也不完全相信自己,叶严今日不过是试探。

  若她真的喜欢文世倾,自然会千方百计弄到秦执的消息,交给他们。

  若没有,便也清楚知道自己已经站在秦执那边,不论如何,他们一本万利,不会亏。

  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着,她心中纠结,若是他们信了自己。

  便可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那样一来是不是可以帮到秦执。

  ……

  叶严走远,秦四和秦七也说起了悄悄话。

  秦四抓了抓头发,“夫人……不会真的想要帮他们吧。”

  秦七横了他一眼,“不可能,将军既然信了夫人,咱们只管相信便好。”

  “这倒也是……不过啊喂,那叶严胆敢撬墙角,还侮辱夫人清誉,什么狗屁文世倾,配得上夫人吗?只有咱们将军配!”

  秦七摇头,对秦四无脑吹捧将军,已然见惯不怪。

  ……

  秦执和秦一还未日落就回了叶府。

  晚膳照例是和叶严一起,叶云栖还没来得及和秦执说上一句话,落座时,位置离他比昨日远了点,多了几分疏离。

  秦执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积攒出几分压抑着的火气。

  冷冽的压迫感让饭桌上的叶严都闭了嘴,没有说些什么。

  又见到叶云栖的动作,心想,白日里说的话大概是起了作用,她跟文世倾果然还是有情。

  几人安静吃完了饭,便各自回了住处,

  秦一推着木轮椅,怎么也不明白昨日笑闹着的两人,今日是怎么了?

  果然,情字一事,难懂!难懂!

  入了房中,房门被关上,秦执端坐着没有说话。

  叶云栖走近了点,绣着浅色梨花的裙摆轻点。

  虽然昨日闹了些不开心,但叶严一事是正事,她一个现代人,很多事情拿不准分寸,万一行差踏错,还坏了秦执的事,说与他听,再做打算。

  秦执垂眸,看见浅蓝的绣鞋走至身前,手腕一转,捏着叶云栖的小臂,就将人狠狠拉进怀中,按坐在腿上。

  “啊!”小声的惊呼想起。

  内心的烦躁到达顶峰,今日一天,总是不停想起这个小丫头,回来还未说上话,她便敢离自己远远的。

  真就那么不喜欢自己的靠近!他伸手取下白纱,墨黑的眼眸裹挟着强行压抑的怒气。

  该死,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这样连生气都忍着!

  叶云栖跌坐的一瞬间,只来得及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还未坐稳,后脑被手大力扣住,带向那张冷冽的脸。

  两人的距离,只剩不过半寸。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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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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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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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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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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