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拿来了木轮椅,放在马车前,叶云栖掀开帘子,“夫君……”
帮着秦执下了马车,王大彪一群已经傻眼。
靠!残的!腿残了!眼睛也不好使!!
王大彪狠狠拍自己一下,完了!
秦执淡淡坐在木轮椅上,怎么让别人愧疚一辈子,他算是实打实地拿捏了。
他伸手掌心向上,叶云栖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担心道:“夫君可还好?”
“无碍,咳咳!咳!”
他弓着背,咳一下,对面一群人心就沉一下。
完了,大嫂说过,不抢老弱“病”“残”。
眼前这几人,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眼盲腿残的男子……
王大彪把刀一丢,给了络腮胡,转眼换上一张笑脸,讨好着笑呵呵地走上前,“哎呀,小兄弟,你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误会误会,走吧走吧,不抢你们的。”
秦执咳了几声,平复下呼吸,才开口,“你们,将我们的马车弄成这样,就算了?”
“啧,这不是误会嘛,要不是你们说那杀千刀的黑河寨,我才不会这么生气!”
王大彪说到黑河寨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倒不知,都是山匪,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草!你……”王大彪刚想破口大骂,又瞥见他蒙着白纱的双眼,忍了,“话可不能这么说,黑河寨做得那勾当,本大爷看不上,我们兰花寨,抢之有道,不抢老弱病残,走走走,你们赶紧给我走。”
他一说完,后面的山匪频频点头。
秦执冷笑一声,“你们都已经抢了,还吓坏了我家夫人。”
说完秦执心念一转,这群山匪倒是有点意思,既然不抢老弱病残,那便有多弱装多弱。
“呵,我夫人刚有孕一月,若是她身子有任何差池,我拼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
叶云栖凤眸一瞪,莫名其妙喜提一个月身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秦一“噗”的一声,又赶忙憋笑,闭上了嘴,得!将军比夫人还能演。
不过这群山匪看起来是跟黑河寨有仇,想来很了解黑河寨的事情,将军莫不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消息。
对面一群山匪只差惊掉下巴,大嫂怀孕快生了,以前都是大嫂跟着他们来打劫,如今身子不便,才留在寨子里。
跟着大哥来,果然不靠谱!!
王大彪心里直发毛,今天倒了什么霉,兰花儿最讨厌欺负孕妇的男人,呜呜呜。
他欲哭无泪,脸上还勉强维持着镇定,这事怎么也得解决了,要被兰花儿知道,自己不得睡一个月猪圈!
“小兄弟、弟妹……大哥我错了,错了错了,你,你们的马车多少钱,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说着他就开始从裤腰带里掏铜板,后面的小弟伸长脖子盯着自家大哥掏钱,“大哥,咱是来打劫的还是被人打劫的……”
王大彪烦躁地横了他们一眼,“看看看,赶紧,钱都掏出来!!”
“是是,大哥。”
山匪们一个个脑袋低下,翻着鞋子和腰带,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往外找,满脸肉疼。
秦执勾唇笑了下,随口道:“不多,这马车用得是上好乌木,不受风雨侵袭腐蚀,请了燕都最有名的宫廷师父定制,雕花镶金,笼笼统统不过一千多两银子。”Χiυmъ.cοΜ
“什么!!一千多两??!!你怎么不去抢?!”
“我又不是山匪,抢是你们干的事。”
王大彪自知理亏,一张脸涨得通红,又去低头数钱,很好,一两银子都没凑齐。
寨子里的银子本就是兰花儿管,再说他那土匪窝,银子没抢到多少,还全都送去城西救济灾民了,穷得不行。
秦一在边上拱火,“哟,你们土匪这年头也不行啊,这么点钱都没有。”
“你!”王大彪又欲发火,今日真是丢脸丢尽了,但他做人堂堂正正,错了便是错了,敢作敢当。
见演得差不多,秦执将叶云栖拉到身边,“算了,你们若是没有这钱,我也不为难你们,但天色已晚,马车成了这样,我家夫人才受了惊吓,受不住再舟车劳顿,不如想让我们去你们的山寨住两日,等你们帮我修好了马车,我们就离开。”
这话算是合情合理,那马车被掀烂了半个车顶,一上路,肯定呼呼往里灌风,这一家子,一个病弱,一个是个孕妇,确实不宜赶路,更重要的是……
王大彪看看手里拼拼凑凑的几个铜板,欲哭无泪,赔不起啊赔不起,修修却是不难。
只是这么一来,兰花儿肯定要知道了,哎!睡猪圈就睡猪圈吧!
他心一横,挥了下手,“去,都去帮忙,带小兄弟和妹子回山寨。”
手下听到不用还钱了,麻溜地散了开去,兴高采烈地帮忙赶车的赶车,推轮椅的推轮椅。
秦执让秦一从后车卸下了一些东西,让那侍卫,驾着完好的那辆马车前往原本要去的小镇。
兰花寨在雾山深处,他们被带着七弯八拐,进了一个隐蔽的入口,往里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一条藏在野草间的路,秦一推着木轮椅,后面的山匪去赶车。
山路还算平缓,应该平时也要运送山寨需要的物资,并不难走。
叶云栖慢慢走在他身边,心中思量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在雾山下的一个小镇住下,今日遇见山匪属实意外。
而秦执,很显然是故意引诱山匪带自己去兰花寨。
至于原因,他言语之间多次提到黑河寨。
兰花寨的人对黑河寨深恶痛绝,说起也嗤之以鼻,从眼前这群山匪还要凑钱赔偿马车的状态来看,他们并不是真的无恶不作的山匪,说的话倒是能信上几分。
秦执的目的,就是那个黑河寨?他真的是来寻医问药吗?还是另有原因。
她想得认真,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手就被人牵住,秦执轻笑,“娘子当心点,小心孩子。”
叶云栖一阵恶寒,咬咬牙,“夫君放心,我会照顾好宝宝的。”
说完把手抽了回来放在肚子上,明明里面什么都没,硬是觉着自己揣着什么。
那王大彪就走在他们身前一步,闻言转过头,笑呵呵的,“我媳妇,也怀孕了,八个月二十五天呢,这头一个月还好,注意着点就行,到两三个月,那可遭罪,做一趟马车能下来吐上好几回。”
秦执闷声笑了出来,连秦一也没忍住。
叶云栖顿时想到前几日自己坐马车那模样……脸上滚烫。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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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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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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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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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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