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很热了。
田大夫留在平秧县,田基黄一家三口则跟着许清明一行人往长亭县而去,医者仁心,一家子都是良善之人,想要力所能及的去帮忙。
一早出发,行至申时,一行人途经到王家村。
远远就听到那哭嚎声,吵得整个村子都乱糟糟的。
“娘,好像是时家王姑婆的声音,我要去看看。”小姑娘兴奋的直跺脚。
这王姑婆家里才热闹呢,比那话本子还精彩,三天两头就是一出戏。
“小兔崽子,给我在家待着,哪都不许去,娘过去看看情况。”说着不管家里幺妹那怨念的眼神,推门就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
一路奔来,果然见时王氏在家院子中央嚎啕大哭。ωωω.χΙυΜЬ.Cǒm
平日光滑平整的发髻变得凌乱不堪,衣服上还挂着血
"天老爷,这是咋的了,王婶子,快别哭了,发生啥事了?"
时王氏看到来人,哭声更大,"六子他娘,你可得让族长给我做主啊!"
"王婶子,您有啥话尽管说,只管放心说,族长肯定会管的。"六子娘站在院外,也不敢进去,只能隔着围栏安慰道。
"我家老二回来了,可他性情大变,居然提着刀要砍他弟弟,我赶紧上前阻拦,没想到一时失手……呜呜呜。"
时王氏说完,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六子娘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这是死人了?
她记得,去年上头强制征兵,时王氏就把老二时林给推出去了。
听说是在雁门那边打仗,这时王氏冬天都没给老二找人捎套厚衣服和鞋袜,那边天多冷啊,听说都能把耳朵冻掉喽。
老二没死都是命大,这是觉得太委屈?回来报仇?
她怎么感觉这事不像是真的?
不等她细想,就听见院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时王氏一抬头,见族长带着几位族老走了进来。
"族长......族老。"时王氏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
族长扫视了一圈,见到满院狼藉,眉毛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时王氏擦干净眼泪,哽咽着又把事说了一遍。
"时木和时森呢?”族长拧着眉语气严肃的问她。
时王氏身子一抖,磕磕巴巴的解释:“老大在石场一直没回来,老三被吓的不轻,在屋里回神呢。”
族长闻言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往里走,一进屋就看到时林趴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菜刀,身下全是蔓延的鲜血。
他走近,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时林的脖颈处,试探了一下脉搏,眉头就没打开过,转身对族老摇摇头。
旁边上来个人把时林翻过来,地上的时林瞪大双眼,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
“这是你做的?”族长盯着时王氏问。
时王氏脸色一白,低着头轻轻应声。
族长脸一沉,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啊,那匕首刺入的角度分明是从上往下插入,时王氏这么小的个子,怎么可能会是这个角度,只有跟时林差不多高度的时森才有可能。
更何况这刺入的力度也不是一个老太太的力气可以做到的。
她这是想给儿子顶罪啊!
“杀人偿命,即使他是你儿子,你也会被抓进大牢处死,你确定是你做的?”这段话族长说的声音非常大,明显是故意说给隔壁屋里人听的。
直到自己的老娘被带走,时森都没有露面。
时王氏被压着与时严的马车相错而过,马车里的时严听着外头叽叽喳喳凑热闹的人说的话,到是把事听个大概。
自从他们一家搬去府城,与王家村就彻底没有联系,没想到在路过却看到这一幕。
时严有些唏嘘,不过对时森的这人的品性更加瞧不上眼。
至于他们家今后如何,那跟他也无关,他只把这一幕当做一场荒诞的闹剧,并未放在心上。
......
天黑前,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长亭县,彼时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城门守卫的盘查下走进去,人流少的可怜。
许清明一行人太多,守城兵上前拦下他们问话。
“家中嫡姐在县中生活,父母心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特意命我带着草药过来进一些绵薄之力,顺道接嫡姐回家。”时严走下车解释着。
守城兵知道是带着药材过来帮助长亭县渡过难关的后,看他们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其中一名守城兵打开一个木箱,探头一看,果然是满满的草药,守城兵又是激动又是感激,立刻放行。
这可是善人,大善人啊!
疫病爆发后,县令和县令公子立刻让县里的大夫们研究在缺少金线莲的情况下能不能用其他草药治疗。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功,城内储存的草药已经快要见底。
现在看到这么多的草药,守城兵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呢?
进城后,时严直奔他家曾经住过的小院。
扣响门环,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正是时严的大姐夫:“谁啊?”
"姐夫,是我。"时严应道。
门吱嘎一声被拉开了,一张有些憔悴的脸映入眼帘,正是姐夫郑仁。
郑仁开门一看,外头呼啦啦一群人,吓他一跳。
“快进来,快进来。”郑仁赶紧招呼。
时严没动,只是站在门外问他:“姐夫,你和我姐都没事吧,这次我们过来是接你们团聚的。”
郑仁一听先是一喜,接着又有些犹豫,他爹娘还在乡下,他就这么离开,爹娘该怎么办?
“我和姐都没事,小莲,小虎也都好好的,你不用担心,至于离开……”郑仁没说完。
这时,屋内看他一直没回来的时桃酥走了出来。
她揉搓了两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那人:“阿严!”说着快步往前走,紧紧拉着时严的手就不松了:“阿严为什么不进来,姐姐不出来,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狠心?你知道姐姐多担心你和爹娘吗?哪有到家门口还不进来的道理!"说着说着桃酥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是外嫁女,弟弟带爹娘离开时说让他们一起走,可婆家怎么可能同意呢,郑仁毕竟是郑家儿子,就算跟时家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丢下父母,随岳丈一家离开。
时桃酥只能寻个借口推拒了,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突然爆发出疫病,她当机立断关掉书铺,一家人呆在家里躲着,那一瞬间她最担心的就是爹娘和弟弟。
时严心疼的抱了一下时桃酥,"姐,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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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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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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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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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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