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母子俩,相拥着睡的正香。
关上门,顾漠寒带着陈书君去到储物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她。
陈书君拆开折了几叠的纸张,发现是医院的检查报告。
目光顺着CT图,行行字迹一路向下…
她神情越发凝重,苍白无血色。
顾漠寒低沉道:“一开始,我只是打算利用你这层关系,护云轻母子周全。”
“日后就算我发生点什么,那些人看在你是穆夫人的面子上,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顾漠寒的嗓音沉重,充满担忧和恐惧,继续说:“可是云轻的病,拖不到我计划结束的那天,我希望你可以说服穆正华,停止空中对我家人的制裁,你带着云轻去国外治疗。”
以国内目前的医疗条件,治疗肺癌的机率相当渺茫。
陈书君承受不住打击,佝偻着身子蹲到地上,泣不成声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顾漠寒伸手扶她起来,将检查报告单拿回来,折好放进口袋里:“这个事,你暂时别跟她讲,肚子里的孩子目前情况不明,她接受不了的。”
陈书君擦着眼泪,强大的意志,支撑着她,尽量不要慌乱:“好,我都听你安排。”
“你帮我找车去码头,我现在就回京城。”
闺女的病情拖不得,她身体里的癌细胞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
早一点到国外,希望就要多一些。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她,老天爷保佑!
不要那么残忍。
顾漠寒跟她是一样的心情,都盼望着沈云轻的病,能尽快得到治疗。
在邮局拿到检查报告单的那刻,他所遭受的打击,堪称灭顶之灾,比他身处险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要更加崩溃。
“行,你要跟她做道别吗?”
陈书君现在的心情,没办法保证在直面闺女的时候,不露出马脚,想想还是算了:“不了,反正我们会再见的。”
顾漠寒尊重她的选择,拉开门出去。
打电话给赵安,让他备车。
陈书君走进卧室,将穆东隅从床上叫起:“东隅,起来。”
穆东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二婶,干嘛呀?”
陈书君收拾着行李箱,翻出一个铁盒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全部放在桌面上。
语气焦灼道:“顾漠寒给我们安排了车,我要回京城了,你跟我一起。”
穆东隅一跃坐起身,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急,疑惑不解地问:“二婶,你不跟你闺女培养感情了?”
提起沈云轻,陈书君眼眶又忍不住湿热,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心疾首。
盖上行李箱,深呼吸两口气,调节好情绪,她声音有些沙哑:“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快点。”
哦,穆东隅穿上鞋子,稀里糊涂的跟在她身后出去。
自己昨天上岛,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台大哥大,什么也没带,他也没东西可收拾。
赵安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开车到家属院楼下。
顾漠寒接过丈母娘手里的行李箱,提着放去后备箱。
拉开副驾驶车门,亲自送他们一程。
…
沈云轻睡醒之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她也没多想,单纯以为陈书君他们出去玩了。
给顾小寒泡点奶粉,沈云轻推着婴儿车出门。
准备到工作室去看看。
时云舟现在虽然能全权代表她,处理工作室里的大小事务,但是有个别过分庞大金额的订单,还是必须得让沈云轻做决定接不接。
中秋节之前,大家都在赶进度,把上个月的私人定制衣服抓紧做出来,保证在期限内发货。
岛上发出的货,统一由在香江的冯太太签收,她亲自送到客户家里,仅凭一张八面玲珑的巧嘴,哄得太太夫人们的订单络绎不绝。
沈云轻到工作室时,看到大家都在忙。
她也不去打扰,推着婴儿车径直走进办公室。
邵晓敏很有眼色,上楼去通知时云舟。
时云舟工作这半年多来,关于服装的各项设计,那都是懂得七七八八,什么都了解一点。
此时她在样板间,帮着杨大爷初步定版一件,定金高达三万的婚宴凤袍。
这衣服老贵了,邵晓敏她们绣凤凰用的线,都是用金子和纤维提炼而制的金丝。
客户是提前一年半时间定制的,和凤袍一起的,还有套价值十万的龙袍。
设计稿,是沈云轻前后花费半个月时间,呕心沥血画出来的。
因为价格昂贵的原因,稿图还需要寄到香江客户手里,得到他们首肯满意后,交付完定金,工作室才开始动工。
时云舟第一次接到,如此大手笔的订单,各方面盯的那叫一个扎实。
邵晓敏站在门口,敲门:“咚咚…”
“云舟姐,云轻姐来了。”
时云舟放下手里装工具的托盘。
拉开门出去。
她先去财务那里,整理了一下,这个星期的订单记录和账本。
抱着本子走进办公室。
时云舟放下东西,笑吟吟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沈云轻翻开她递来的账本,例行公事的仔细查看一遍。
没问题后,她合上本子:“那套龙凤喜袍不是开工了吗,你通知冯太太,这半年订单方面悠着点推销,把精力都放在这套衣服上。”
只要这套龙凤呈祥的喜袍做好,知名度传出去,沈云轻就能将其他衣服的价格往上抬,他们家的品牌,也算是在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工作室里的订单累积太多,人手又不够用,时云舟近几天还一直为这件事发愁。
现在等到她开口,自己就好办多了:“等会,我亲自打电话过去跟冯太谈。”
沈云轻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保险柜的门,把帐本放进去:“你帮我去找下后勤部的马主任,问他那边能不能抽出一支施工队,在现在工作室的旁边场地,再盖栋厂房出来。”
现在这栋楼的面积,还是小了,大家的工作岗位,拥挤的非常憋屈。
未来还要扩招工作人员,思来想去,沈云轻还是决定重新建个大场地。
工作室发展壮大,时云舟也高兴:“我让赵安去问,你记得把厂房的设计图画出来。”
她早就设计出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份。
沈云轻拉开抽屉,在众多设计稿里,抽出厚厚的一沓,丢到桌上:“你看看那个更好,我有选择困难症。”
在她工作室正式成立的那日,沈云轻就料想到了这一天。
平时没事,设计衣服没有敏感,她就利用空闲时间来画厂区建筑图。
时云舟翻开一页看,房子的结构图惟妙惟肖,密密麻麻地标注,简直目瞪口呆:“你真的厉害,牛人!”
“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结果出来了,再跟你一起下决定。”m.xiumb.com
“可以。”时间不早了,沈云轻站起身。
推着婴儿车,和她前后走出办公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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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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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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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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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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