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以顾漠寒目前的境地,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沈云轻只是怪自己不够宽容大度。
“那你干嘛,都不让我抱你了。”顾漠寒拧紧饭盒盖子。
势必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云轻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现在的计划,心有郁结,重重叹口气:“那天在饭店,我看着你应付姚杏,心里难受。”
“我知道是假的,可还是会对你产生厌恶。”
顾漠寒提饭盒的手顿住,面色晦暗。
沈云轻继续:“这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只是中间的鸿沟,我好像跨不过去了。”
顾漠寒很早就意识到过这种问题,可他也无能为力,想着趁自己还活着,能留她在身边,有一天算一天。
沈云轻有力去维系这段婚姻,可与他的感情距离,好像正在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顾漠寒背对着她,鸦羽下的瞳孔染上水雾。
这不是他想要的。
沈云轻把孩子放回学步车里。
从背后抱住男人,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等过去这段不光明的日子,咱们都忘掉,重新开始。”
顾漠寒笔直的肩背,因她一句话,委屈冲垮心中堤坝,全部的坚强崩塌,佝偻下身躯。
豆大的热泪打在女人手背上,他嗓子低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如果是为了孩子,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他可以说服自己,放她自由。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沈云轻的鼻音加重:“你错了,我从来都是一个利己主义者。”
她看到过他的太多面,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仍是当初认识他的第一面。
救赎他,可能就是从那时心中就认定了。
两年多的相处,无关爱情,她就想让热血的他,去见证今后的世纪。
如果他的这盘棋输了,那就吾命换吾夫。
顾漠寒的命,她沈云轻保定了!
能遇到这样有血性的男人,她魂穿的这辈子不亏。
…
沈谨琛私生女的消息,被各大媒体大肆宣扬。
等到沈家着手处理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谨琛参加议会,遭到不少同僚揶揄。
回到家,还要遭受妻子的无理取闹,媒体的传播能力,搞得他焦头烂额。
穆正华望着手中的报纸,高兴不过半秒,在扫视到顾漠寒那张脸时,立马变得锋利。
妻子的亲生女儿,嫁给了往日的得力干将。
他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忌惮。
管家站在门后,观察着他神情:“先生,这件事藏不住,袁,朱两家,肯定是会怀疑咱们跟他们合作的目的。”
穆正华神色凝沉,老谋深算,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膝盖:“去查查具体是谁透的消息,家里的报纸通通销毁,先别让太太看到。”
管家:“好的,我这就去办。”
…xǐυmь.℃òm
朱良在第一时间给袁军打去电话。
“袁老弟,穆正华妻子亲生女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朱老兄,我这边下面刚传来消息,阿城被救走了。”
朱良盘着核桃的手,停下动作:“穆正华是敌是友,咱目前还无法下定论,顾漠寒那边得抓紧处理掉,奇先生巡访期限可不多了。”
袁军:“我也想快点,顾老爷子当初可是留了一支军队保这个小儿子,来硬的,咱们也不是对手,只能暗中慢慢来。”
“那岛上围的水泄不通,现在一只鸟飞不进去,徐常州废了,也只能靠博家那一颗明棋撑着,最近传来的消息也是忽明忽暗。”
朱良满脸横肉褶子,浑浊的双目锐利犯杀气。
陈书君在南海待了五天。
刚回到家,看到丈夫在厨房里忙活。
她一脸幸福的走进去:“今天怎么有空在家?”
往日穆正华可忙了,都没什么时间陪伴她。
陈书君除了约闺蜜打麻将,就是外出看电影,看话剧,购物…
身边姐妹,一个个的还总爱抱着孙孙,在她面前当显眼包。
她平时的生活,别提有多无趣了。
“红烧肉出锅喽!””穆正华说不来好听的情话。
朝妻子抬颌,示意她去拿盘子。
陈书君孩子气的撅嘴,傲娇的一哼,转身打开柜门,将牡丹瓷盘拿出来,放到灶台上。
穆正华往碗里铲红烧肉,嗓音浑厚有力:“这次出门散心,玩的开心吗?”
“开心,孙露那丫头很可爱。”陈书君高兴的神情,闪过一丝伤感:“如果明珠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
穆正华背骨僵硬,不慌不忙的端着菜往餐厅走。
陈书君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抬头深呼吸,调整状态。
现在挺好的,至少有老穆陪着她。
穆正华返回厨房,捧起妻子的脸,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
陈书君靠在他怀里,压抑多年的情绪崩溃大哭。
她承受不住了!
“老穆,当初我如果将明珠带在身边,你还会接受我吗?”
“会的。”穆正华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去抚慰妻子心灵的伤口:“我会把她视如己出,教她识大体,去追寻独立的自我,比我们老两口都优秀。”
“可是我对不起她,我把她一个人留在那个陌生的地方。”陈书君一度哽咽到失声:“我不配当一个母亲,她才那么小…”
“我这几天夜里总是梦到她,明珠招着双手喊妈妈,叫冷,让我抱抱她…”
听到妻子自责到撕心裂肺。
穆正华心疼的紧紧抱住她,满腹犹豫纠结,该不该告知妻子,那个孩子其实还活着。
要是这个消息出现的早一些,该有多好。
现在他与顾漠寒斗得你死我活的关系。
妻子的这个女儿,要是认了,穆家万劫不复。
要是不认,他对不起陈书君。
…
顾漠寒抱着孩子,亲自到医院看望阿城。
阿城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苍白骷髅的脸部,生命像是要走到尽头,奄奄一息。
赵安看到兄弟伤成这个鬼样,男子汉不禁红了眼眶,愧疚的情绪涌上心头。
巴掌无止境的扇着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意孤行,阿城也不会这样…”
阿城失踪的这段日子,赵安的疚心疾首。
顾漠寒都看在眼里。
他的自残行为,顾漠寒并未出言阻止。
忍了这么长时间的情绪,也该让他发泄出来了。
阿城听到响脆的巴掌声,悠悠转醒过来,嘴角咧着笑:“值了。”
赵安听到他虚弱的声音,两边脸肿成猪头,表情呆滞,随后欣喜若狂:“你终于醒了!”
“啊啊…..”赵安三两步走到病床前,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哭得稀里哗啦。
待在爸爸怀里的顾小寒,水汪汪的大眼睛,萌萌哒,望着哭成狗的干爹,脑子里大大的疑惑。
抬起头见爸爸严肃着一张脸。
小家伙配合的跟着哼唧两声:“呜呜…哇呜…”
眯起眼睛,努力挤眼泪水,一个劲干嚎!
这大的小的都不成样子,顾漠寒黑着脸咳嗽:“咳咳…人还没死呢,你们干爷俩急啥!”
赵安抽着鼻涕:“我这是喜极而泣。”
顾漠寒垂眸,看着怀里哭红脸的小家伙,严厉问责:“你是为啥哭?”
顾小寒:“……”
手手交握着,眼睛泪汪汪的望向爸爸,嘟着小嘴,眨巴睫毛..无辜可爱,懵懵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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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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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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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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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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