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轻眼睛紧皱,打着哈欠悠悠转醒,脑袋从他臂弯移开,坐正身体,眼睛懵然的望着窗外。
顾漠寒推开车门下去。
寒冷的风窜进车里,沈云轻冻的打哆嗦,混沌的意识一下子清醒,拢紧大衣,慢腾腾的下车。
周北申坐在驾驶座,降下车窗瞥顾漠寒:“你们哪天回去?”
顾漠寒抱着儿子,站在冰天雪地里,耸了耸肩:“等沈曼的葬礼过后。”
周北申按下雨刷,扫挡风玻璃上的雪,语调闲闲地说:“行,到时候打个电话到人民医院,我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顾漠寒看着慢慢悠悠的小女人,万般无奈的摇头叹息:“你快点。”
沈云轻把车门碰上,缩了缩脖子,实在太冷了。
顾漠寒抱着孩子,大步踏上台阶往宾馆大堂走。
沈云轻拎着包包,赶忙跟上他。
守在前台的两个工作人员,坐在柜台里织毛衣,外面冰雪严寒,宾馆里有暖气的供应暖烘烘的如同阳春三月。
爬到楼上,沈云轻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顾漠寒急急匆匆的抱着孩子进去,径直去了卫生间。
顾小寒在车上拉了,臭气熏天的折磨了他一路。
沈云轻把门关上,放下包,去箱子里找出孩子的衣服,拿着进卫生间。
顾漠寒背对着她蹲在地上,给孩子洗澡。
“啊奇!”顾小寒手手抓着爸爸袖子,吸着鼻子打喷嚏,头发因戴了帽子捂得卷卷的,呆萌的溜着大眼睛,懵懵懂懂的望着站在爸爸身后的妈妈眨眼睛。
沈云轻回瞪他一眼,把干净的衣服放到一边,收拾洗漱台上的残局。
尿片没兜住粑粑,弄得裤子上到处都是。
庆幸包被和小棉袄上没沾上便便。
沈云轻习以为常的把脏裤子泡进盆里,屏住呼吸,冲掉上面的便便,重新接水,拿在手里使劲搓。
整个卫生间里弥漫着臭味。
顾漠寒给孩子洗好澡,包被一裹,抱着儿子逃离此地。
宾馆里没洗衣粉和肥皂,沾上黄黄的白裤子很难洗干净。
沈云轻用清水搓了六七遍,味道淡了之后,管它干没干净,直接挂在窗户前的杆子上晾。
顾漠寒手里拿着爽身粉,往孩子身上抹。
房间里暖气烧的足,一点也不冷。
顾小寒光着肉嘟嘟的身子,仰躺在床上吃小手,胖脚丫子踹着爸爸的手臂玩。
擦完粉,顾漠寒给他把衣服穿上。
沈云轻从卫生间出来,立马脱了身上的毛衣和大衣,从行李箱里找出睡裙套上。
顾漠寒看到她掀被子上床,蹙眉:“你不洗漱了?”
“不要。”沈云轻靠在床头,胃里犯呕:“我的手上都是你儿子的便便味,我怎么能拿它来洗脸。”
顾漠寒也是无语,给臭小子穿好尿布,一巴掌拍他肉敦敦的屁屁上:“看你妈嫌弃你了。”
“咿…呀…唔唔…”顾小寒被爸爸飞机抱在手臂上,张着一口无牙的小嘴,圆滚滚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妈妈流口水。
儿子太可爱了,沈云轻伸手过去抱他。
顾漠寒把孩子给她抱稳,转身进卫生间去洗澡。
沈云轻逗着精神抖擞的小家伙玩。
顾小寒天真无邪的爽朗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好似彩虹屁,听在心里温暖治愈。
顾漠寒光着膀子,打开卫生间门出来。
扯掉围在腰间的毛巾,上床进入被窝里。
他发稍上的水珠顺着下颌脖颈,滑落到肌肉贲张的胸前,一路往隐约可见的腹肌融进肚脐眼下方处的黑河深林中,卧虎藏龙。m.xiumb.com
顾漠寒侧头瞥她,大手悄悄伸进了被窝:“你下午说,要跟我说什么?”
沈云轻眉间微拧,手轻轻拍着顾小寒哄睡觉,脚踹他不安分的手:“午觉睡醒后,沈家有人来找我。”
“然后呢。”顾漠寒指头微屈,黑眸定格在她微红的脸蛋上。
沈云轻娇媚动人的掀起眼睛,迷花带雨的瞪他:“沈谨琛,他说他是我亲生父亲。”
她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般,专打措手不及。
顾漠寒的手顿住,面上陷入沉思,眸子狭长的半眯起,眼尾上扬,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沈云轻挪了挪屁股,把睡着的孩子放到俩人中间。
半晌后,顾漠寒抽出手,递到嘴边,舌尖轻卷。
“好了。”
翻身到她面前,大手掐住女人的掖下,把她提起,放倒在床尾。
席卷而来的热吻,沈云轻抬起双臂,勾住男人后颈。
一路跋山涉水的坐火车,夫妻俩两三天没亲热,逮着夜晚空闲时间,当然是干柴烈火,按捺不住了。
….
昨晚激情到了半夜,早上俩人很晚才醒。
沈云轻不愿意出去外面受冻。
中午顾漠寒只好到隔壁的国营饭店,打包午餐回来。
本来是可以到楼下,让工作人员送上来的。
奈何这宾馆的后厨,厨艺不好,弄得东西实在不合沈云轻的胃口。
沈云轻家上辈子就是开酒店的,这味道吃了二十多年早就腻了。
国营宾馆是沈复经营的,这里面的菜大部分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这样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后面成立私人企业。
顾漠寒往她碗里夹肉:“有件事我跟你商量一下。”
沈云轻嘴里嚼着食物,狐疑的抬起头看他:“什么事?”
“博樱姐明年一月份,要到我们岛上任职医生,可能会住到家里一段时间。”顾漠寒观察着她的变化,继续说:“放心,等分出房间来就通知她搬出去。”
博樱这个人,怎么说呢。
经过昨晚的相处,沈云轻真实感受就是,她有些虚伪,很会端腔作势。
放这样一个人在家里,要被膈应死。
“不能避免吗?”沈云轻很想拒绝,但得先问问理由,才好下定伦:“她不会是救过你的命吧!”
不然凭借男人的排外个性,是很难有人能让他妥协的。
“还真是。”顾漠寒夹着菜,眉头微皱:“十年前我受伤,是她输的血。”
真让她蒙对了!
沈云轻饭也没心情吃了,放下筷子,握着水杯喝水,表情郁闷:“那要是她找我事怎么办?我该不该怼回去?”
“不太可能吧,她人很好相处的。”顾漠寒对博樱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她喜欢研究美食,待在厨房的时间比较多。”
好相处个屁,沈云轻只想翻白眼:“我是说万一,我要是跟她真在家里闹起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肯定是护着你呀。”顾漠寒脱口而出后,没底气的又说:“只不过明面上咱还是得给人家点面子。”
果然!
男人!
沈云轻心里有些隐隐的伤感,女人之间明争暗斗能产生的矛盾,是男人无法想象到的。
人家救过他的命,也不可能让顾漠寒忘恩负义。
看来,自己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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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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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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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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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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