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轻放下杯子,从沙发上起身,向着他身后走了几步。

  她想跟着他出去看热闹,奈何有个小哭鬼拦住了她前进的脚,不得不改道而行,进卧室去哄哭闹的孩子。

  顾漠寒走到门口时,扭头望了望卧室方向,随后“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Χiυmъ.cοΜ

  沈云轻翻开装尿布的抽屉,拿出干净的,给婴儿床里的小家伙换上。

  顾小寒小手捏成拳头揉眼睛,扭曲的小脸很是不耐烦,烦躁起来,自己挠自己的脸,揪揪耳朵撒气。

  换好尿布,沈云轻抱着他去卫生间,把眼睛上的眼屎洗干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热上火的原因,孩子每次睡醒,眼角都结满了眼屎,弄得宝宝睁眼睁的难受。

  感受到了妈妈在细心的为自己擦拭眼睛,顾小寒小嘴张着,粉嫩的吐着泡泡,啊啊的跟她聊天,配合着委屈的表情,像是在跟她诉苦眼屎好烦。

  清理干净,小家伙慢悠悠的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瞳孔像是光影下的玻璃珠,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沈云轻拧干毛巾,给他擦擦小脸和下巴。

  顾小寒吃的手手上全是口水,沈云轻刚把他手拿开,不一会又放进嘴里,真的是防不胜防。

  把毛巾挂好,抱着他出去喂奶。

  …

  楼道里看热闹的人,还没完全散去,三两个站一起没完没了的碎嘴。

  顾漠寒往楼上走,在闻家的门口站定。

  闻家大门敞开,客厅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滩血迹,案发现场保存完整,唯独不见人的身影。

  顾漠寒的目光,看向楼道里的人,淡声道:“受伤的人去哪了?”

  陈招娣笑嘻嘻的上前:“柳大娘叫了几个人,合力抬去诊所了。”

  顾漠寒明了,淡淡瞥了一眼众人,厉声喝道:“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堵在这里像什么话。”

  妇女们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一个个还是怕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往楼下走。

  不过一分钟,原本拥挤堵塞的楼道里变得冷冷清清。

  顾漠寒冷着张脸,往楼下走。

  前面的人,脚步飞快,像是后面有鬼撵她们似的。

  赵安手里拎着两个行李包,光着膀子,汗衫挂在脖子上,糙得不行的往家属院方向走。

  时云舟踩着小高跟皮鞋,脸上化了当代潮流的新娘浓妆,一身红色波点裙,明艳动人,别提有多招摇了。

  她手里拎着小包包,紧紧的跟在赵安身后。

  相比较赵安赶路的狼狈,顾漠寒清清爽爽的白衬衫,一副斯文败类的形象,站在花盆前等他们过来。

  赵安把行李放在地上,喘着粗气:“老大,你站这做啥?”

  顾漠寒眼睛在他身上打量,微微嫌弃的蹙眉:“这当了男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都变老了。”

  赵安之前可是位腼腆清朗的大小伙子,不说长得有多好看,那也是秀气的小帅哥一枚,这才结婚没几天,怎么感觉油腻了呢。

  赵安眼下可见的黑眼圈,抬手搓搓寸头,发窘的笑笑:“我可不像老大,多大岁数都有一颗少年心。”

  顾漠寒听他这话,咋觉得怪怪的。

  没多仔细琢磨,他移着眼睛,看向后面的女人,啧啧称奇:“你是赶着去香江拍鬼片吗,脸上画的都是啥呀,丑死了。”

  时云舟稍显一愣,放进包里拿帕子的手抽出,手指绕着卷发,眼睛鼓得老大,怨气十足的瞪他:“我这叫时髦,你个老土鳖。”

  顾漠寒面无表情,冷冷的看赵安:“你带她来这干啥?”

  赵安夹在他们中间,两相为难:“临时宿舍没房间了,我带她来我姐家凑合一下。”

  顾漠寒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嘴角拽拽的上扬:“你姐家前两天买了沙发,刚好够你家那小矮鬼睡。”

  “顾漠寒,你找死!”

  时云舟平生,最讨厌别人拿她的身高说事,拎起包包往他身上砸。

  顾漠寒往旁边躲,推了一把面前的赵安:“管好你家老巫婆,我走了。”

  时云舟脸气的通红,对着他的背影大吼道:“你他妈的,有本事别跑!”

  赵安紧紧的把她圈在怀里,温声安抚她:“舟舟,老大那人就喜欢毒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走到不远处的顾漠寒,脸上笑的洋洋得意,转过身,轻浮的朝她吹口哨挑衅。

  时云舟气得发威,娇小玲珑的身体在赵安怀里扑腾:“男婊子,看我找着机会不撕烂你的嘴。”

  顾漠寒隔的远,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回过身,脸上的笑條地变化冷淡。

  赵安看到他走远,松开拦住媳妇的手,提起地上的行李包,往楼道口走。

  时云舟刚刚把嗓子喊哑了,她弯着腰喘气。

  …

  诊所外头围了不少人,都是跟随大部队来看热闹的。

  季灵和闻大娘在里面坐着,脸上难看的不行。

  她们对面同时还坐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被抓的麻麻赖赖。

  妇女主任和安防队长也在。

  闻苍文靠在墙边,神情淡漠,颇有事不关己的姿态。

  坐在椅子上的张丹燕,抱着孩子的身体动了一下,向着闻大娘哭诉:“二姨,我真不是故意的,是婆婆她一直揪着我不放,不信,你问季灵。”

  季灵连忙撇清关系:“妈,我什么都不知道,出房间的时候,她们已经打起来了。”

  闻大娘火冒三丈,猛的站起身指责张丹燕:“你作为一个儿媳妇,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婆婆,我姐她多大岁数了,还得挨刀子,你个杀千刀的,简直畜生不如…你的心咋就那个毒啊,对婆婆都能下得去手。”

  张丹燕抱着孩子,头埋的低低的。

  护士女同志,板着张面孔喝斥她们:“安静,这里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要吵出去吵。”

  柳大娘上前,安抚闻大娘坐下:“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

  顾漠寒从门口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神色肃谨:“王队长,事情查清楚了吗?”

  安防部的王队长,从椅子上起身:“厂长,闹事的不是我们家属院的人,是闻家的亲戚。”

  顾漠寒往她们几人身上扫视过去,看到蓬头垢面的女人时,定格了两秒。

  这人他见过,火车上的那对母子,不对,还有个女孩。

  顾漠寒望向闻苍文:“她跟你家,什么关系?”

  半天没出声的闻苍文,颓着脸说:“她是我大姨家的儿媳妇,前段时间来我家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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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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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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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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