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奶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站在沈云轻房间门口。
沈父面容沉闷,看了一眼沈母,迈步走向老母亲。
沈云轻不明白奶奶叫自己和爸妈进去做什么,满脸茫然不解,手撑着男人的肩膀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房间里去。
沈母坐在椅子上只顾着伤心难过,直到沈奶奶严肃的拐杖,重重敲在门上,她才抹着眼泪,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房间里,沈母靠在门板后面,沈父站在一旁交握着双手,有些心慌。
沈云轻掀开被子,抱起醒了的儿子坐在床边。
沈奶奶沉着的脸肃穆庄严,浑浊的双眼,深深的注视着儿子跟儿媳妇,缓缓开口:“往天都能让老三一家吃饭,今天咋就不行了?云轻好不容易带着男人孩子回娘家一趟,闹出这么多事,你们想做什么?”
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了,沈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自己下的崽,他就是嘣个屁,自己也能闻出什么味。
今儿下午,他们老两口一唱一和的,别以为她没看出来。
沈父低着头默不作声。
沈母还是有些怕婆婆的,抬眼愧疚的望了一眼闺女,吞吞吐吐地说:“妈…六哥儿的事传遍了村子,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早在孩子出生之前,村里就开始传风言风语,听多了,他们老两口的心里也都不好受。
沈奶奶满眼失望的叹口气:“你们啊,就是不知足,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姑爷好不容易上门来,好的没看到,丑事一大堆,你们有想过云轻回去日子咋个过。”
沈父幡然醒悟,追悔莫及的望向沈云轻:“云轻,是爸跟你妈糊涂,你三哥的事还得拜托漠寒帮帮忙,我听城里的人说,国外有个可以能检测血缘的机器,你替我去跟漠寒说说,看能不能….测测六哥儿和你三哥。”
沈云轻刚开始听奶奶说,就察觉到了今天的这出戏,恐怕是爸妈故意弄的。
现在听到他们两老亲口承认,说不寒心是假的。
他们也就凭着她跟顾漠寒夫妻关系好,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自己回娘家的第一天,就弄出一大堆的事。
可如果万一她跟男人关系不好,他们有想过这可能会破坏掉自己的生活吗。
沈云轻咽下从心口涌上喉咙的酸楚,仰头迎着蚊帐,把眼泪水憋回去,重重吐出口气。
大失所望地说:“爸,这事我会让漠寒帮忙,至于得到结果以后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沈母红着眼眶泪眼婆娑的望着她,哭哭啼啼道:“云轻,你别怪我和你爹,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没考虑到那么多,你跟漠寒关系那么好,他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这迟来的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吧,就算是为了三哥的事,就不能缓缓往后拖延几天,在慢慢跟她讲嘛,自己又不是不帮。
为什么非得在她刚跨进家门,就搞得人尽皆知,这不是纯纯让自己在顾漠寒面前丢脸吗。
他们不能作为自己的靠山,起码也不要有任何无下限的行为。
真的太伤人心了。
不为她考虑,至少也要想想自家,不能在女婿面前丢人现眼。
沈云轻的心凉了半截,抱起儿子,嘴角扯出苦笑:“妈,别再说这些,真没意思。”
语落,她没去看抽泣声加重的沈母,直接拉开门出去。
沈母望着闺女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失去。
沈云轻把儿子交给男人抱着,进屋去包里拿了剪刀,到西厢房,看到六哥儿在床上睡觉,轻轻廷着发根剪下一小撮头发。
把头发用手帕包好,看到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沈安好,沈云轻伸手摸到他头上,用力薅了一把头发。m.xiumb.com
头皮猛的一痛,沈安好龇牙咧嘴的抬起头,哭肿的双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云轻,你薅我头发做甚?”
沈云轻跨出门槛,转头淡淡瞥了一眼他:“没什么。”
把两撮头发分别包好,沈云轻看向院中的男人:“走,回新房休息。”
顾漠寒点头:“行。”
抱着儿子跟在她身后。
沈云轻膝盖疼,双腿走路有些不自然。
夜风轻佛而过,刚过完中秋没两天,月亮出奇的圆,皎洁的月光照明了前方的路。
她没空去欣赏今夜的风,垂着头往前走:“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顾漠寒凝着她背,目光深邃而炙热,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那颗因失望,而重新微微点点铸造城墙铁皮的心。
“云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沈家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们三世修来的福,其实有点我非常疑惑,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怎么养出你这么娇贵的姑娘的。”
沈家现在给顾漠寒的直感,已经失去了在岛上与两老第一次初见的那种淳朴率真。
他们现在的表现就有点像突然一夜暴富,不会藏财到处张扬的爆发户。
“其实我也不知道。”沈云轻突然理解了原主,为什么非得逃离这个家。
跟这样的家人在一起,就算自己有再大的本事,也无用武之地。
沈父和沈母看似很疼爱女儿,实则更多的是想从她身上获得回报。
亲情牌,就是一张抓住命脉的死牌。
到了新房,沈云轻推开门进屋。
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阿城已经闭灯休息了。
进到堂屋,顾漠寒把儿子放到沙发上。
去外面打井水,到厨房去烧水洗漱。
沈云轻抱起儿子,解扣子给他喂奶。
厨房里烧着水,男人站在井边脱了衬衫,穿着一条裤子,抬起桶里的水浇在赤裸的躯体上。
沈云轻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抱着孩子走到门口,看他:“你不冷吗?”
井水可是很凉的,这男人也不怕生病。
顾漠寒甩着头上的水珠,大手佛去坚毅脸庞上的水,糙里糙气的勾唇一笑:“这点冷都扛不住,老子也不能把你干到累趴掉。”
“死流氓。”沈云轻掀起眼皮,瞪他不正经。
顾漠寒把桶扔进井里,手中一沉,他臂弯收着绳索,单手拎起水桶,哗啦啦的井水从上浇到下。
男人偏白皙的身材一身腱子肉,被水润过的腹肌线条流畅,皮肤上似在泛着点点亮晶晶,非常活色生香。
裤子湿答答的贴紧腿部肌肉,某个特别凸显的地方,异常的明显。
男色诱惑,真的……
沈云轻看得浑身热得慌,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好色。
顾漠寒无趣的放下水桶,抬头望了一眼楼上,沙沉的声音,有些不满:“带着那小子来,咱俩一点自由都没有。”
要是没有阿城在,他现在恐怕已经抱着老婆,在院子里洗起了鸳鸯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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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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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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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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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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