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动一下冻僵的脚,很轻的声音交待:“我坐飞机到b省,又转的火车。”
“......”贺思穹表情严肃,“票很难买,从b省到这里坐火车要一天一夜。”
要过年了,到处的票都很紧张。
秦雨婷抿抿唇:“我、我先买了一小段...上车后,又补的票。”
否则她压根进不了站台。
因为买不着票。
贺思穹眉头锁住,上下打量她:“站了一天一夜?”
她后补的票,又是这个节点,想补到坐票或者卧铺怕是不容易。
“......”他一句句的问,秦雨婷莫名紧张,干巴巴的,“我不累,中间有人下车我可以坐一会...”
贺思穹没吭声。
他不动声色惯了,秦雨婷眼睫微动,艰涩问他:“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贺思穹很直接,“别乱跑,回酒店休息,我帮你点餐。”
虽然她没说明白,贺思穹有自己的判断,她恐怕连早饭都没吃。
女孩子漂亮的眼睛里光点黯淡,不像前几年冲劲十足,大大咧咧的。
大概是被他上次的话给伤到了。
贺思穹心口发堵,他做事干脆,不爱拖泥带水,拒绝便拒绝的彻底。
但秦雨婷,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再伤心,休整几天,又会当无事发生过,笑眯眯地凑上前来。
两人往酒店大堂走,贺思穹走在前,秦雨婷小碎步跟在他身侧。
因贺思穹没立刻赶她回去,她退缩又不安的眼睛里浮出几丝神采。
“贺思穹,”秦雨婷唤他名字,“我刚才坐出租来的时候,瞧见旁边商铺有卖冰糖葫芦的,想去买来着...”
贺思穹按了电梯,淡淡嗯了声。
“你要不要吃,”秦雨婷没话找话,“还有小唐和小李哥哥他们,我请客。”
贺思穹:“不用。”
秦雨婷没为他的冷淡难过,只要他不开口赶人,她就一点都不怕。
她有一颗坚强的心脏,惯会蹬鼻子上脸。
“呀,”她唇角上扬,乐呵呵的,“你这次没说‘谢谢’哎。”
要搁之前,他一定是“不用,谢谢”。
贺思穹:“......”
进入电梯后,他面无表情,吐了两个字:“谢谢。”
“......”秦雨婷嘴角抽了下,仰起脑袋瞧他,“我下次就不提醒你了,让你欠着。”
贺思穹瞥她:“你哥知道你来这儿,没骂你?”
“他不敢,”秦雨婷眼神狡黠,“他是我哥,但你妹是我嫂子,我哥怕我嫂子。”
她只要哄好贺思言就行。
贺思穹收回视线,冷硬的下颚悄无声息舒缓,连唇角都牵了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俩人房间不在一个楼层,秦雨婷在16楼,贺思穹在17楼。
贺思穹把她送到房间门口,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十分钟后会有人送餐过来,其他人敲门不要乱开。”
“......”秦雨婷巴巴地望住他,“你去哪儿?”
贺思穹:“房间...”
思索数秒,他又补了两个字:“开会。”
江宁那边他没这么快赶回去,又到了年关,总要跟同事们开个总结会,吩咐人安排一下年终的事宜。
秦雨婷眼睛一亮,这是在跟她交待行程安排?
过去几个月被打击到的郁郁被“开会”俩字儿一扫而空。
她声音也欢快:“我能去你房间画画吗?”
“......”贺思穹顿了下,莫名后悔补那两个字,“不方便。”
秦雨婷咬住下唇,丧丧的:“哦。”
“......”贺思穹沉默几秒,“下午在房间休息,晚上...带你去参加宋氏的酒会。”
“......”
等秦雨婷反应过来,贺思穹已经转身离开。
她恍恍惚惚,把门关上,后背靠住门板。
一丝不敢置信的错觉...
贺思穹不仅没赶她走,还要带她去玩。
下一刻,秦雨婷踢掉靴子,帽子和围巾随手一扔,蹬蹬蹬跑到床边,对着柔软的大床,猛地扎了进去。
她腿脚无声踢了几下,将溢于言表的兴奋给压进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对着手机给朋友发信息,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变化详详细细的说了。
朋友很理智:【人家是没好意思赶你,千里迢迢的去了,总不能把你一个女孩子扔酒店吧?】
秦雨婷:【......】
秦雨婷:【再说实话,绝交。】
朋友:【行吧,加上你大学那会,坚守了他六年,石头也该松动了。】
秦雨婷:【借您吉言。】
朋友:【趁着酒会,让他喝醉,拿下他。】
秦雨婷:【别瞎出主意,这样他会负责,但一辈子都会讨厌我。】
朋友:【......】
浅浅的补了个觉,醒来时已经黄昏。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秦雨婷生起两分孤独,她点亮手机,没话找话硬聊:【酒会需要打扮吗?我没带礼服。】
十分钟后,贺思穹:【不用,正常即可。】
见他回了,秦雨婷又发:【那可以化妆吗?】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跟上个问题重复了,贺思穹一时半会的没回。
秦雨婷等了几分钟:【我能去你房间玩吗?】
她性子急,连发几条:【酒会几点开始呀?】
【咱们打车去吗,我开了会员,有券。】
【贺思穹贺思穹,你怎么不理我?】
贺思穹最后一个视频会议还没结束,手机嗡嗡吵的不行,他无奈,回了一条:【别闹,在开会。】
秦雨婷果然老实了。
她盯着“别闹”两个字,心脏后知后觉的开始悸动。
贺思穹这个人,不了解的人觉得他性格温柔。
了解他的,都知道这种温柔是种掩饰。
或许用“疏离”、“冷漠”这种词更为贴切。
除了贺思言和秦至,他对谁都彬彬有礼,态度让人如沐春风。
像这种被逼无奈的低头,从未有过。
有心上人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对着那两个字分析半晌,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臆测出旁的意思。m.χIùmЬ.CǒM
秦雨婷碎碎念:“他是不是在哄我,一定是的...要不,我还是问问我嫂子...算了,我嫂子知道了,我哥就知道了,那贺思穹指定也会知道的...问朋友?他们不会嘲笑我自作多情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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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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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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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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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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