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笑的开心,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他捏住她后颈,用了两分力,将她推到自己面前。
“行吧,”他噙笑,懒腔懒调的,“那以后哥哥就不夸别人了,只夸你,行吗?”
他闲闲啧了声,又加了一句:“谁叫这霸道劲儿是我自己教出来的呢。”
贺思言不敢抬头,也不敢吭声。
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她的心事。
就让他这么以为就可以了。
这事就可以过去了。
然而见她依然是丧丧的样子,秦至又啧,他松了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进联系人那一栏。
随后,他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打开那个姐姐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又推了个名片给那个姐姐,大意是说这个人更专业,有问题可以自行请教。
“臭丫头,”秦至吊儿郎当的,眼尾斜她,“看清楚了啊。”
他耐人寻味,当着贺思言的面,一步一步把那个女生的联络方式给删掉了。
贺思言:“......”
“能开心了吗?”偏他还逗她,“这怎么比对象管得还严?”
贺思言脸色涨得通红:“没...是你自己删...我没叫你...”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不知该怎样解释。
“嗯,是哥哥心甘情愿删的,”秦至收了手机,搂住她肩往外走,“我自己养出来的小丫头有脾气,那还不得自己哄好?”
“......”
他真的...
好过分!
一言一行都在无意撩人,完全不管你是死是活。
用过早饭后,秦至开车带她去了一中的招生办。
贺思言惊的顿在当场,怯生生的不愿意进去。
秦至站在车外,手臂撑在门上,俯身瞧她:“让他们帮你吃个定心丸不好啊?”
“......”贺思言感觉他疯了,“要是考不来,要丢死人了。”
秦至不以为然,但没勉强她:“那你等着,哥哥帮你去问。”
“......”
他进校门的那一刻,贺思言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她看见男人笔直挺拔的背影。
害怕、恐惧这种词在秦至身上似乎从未出现过。
他自信的浑然天成,又不会惹人讨厌,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如此的耀眼。
如此的张扬。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秦至依旧拿着那叠试卷,他冲贺思言挑眉,坐进车内后,散漫不羁道:“人家说了,你这分数走统招稳着呢,定向名额都可以让给别人了。”
“......”贺思言半信半疑,“真的?”
秦至啧了声,对她的自我怀疑很不满。
“你分数摆在这儿,”他恨铁不成钢,险些揪她耳朵教育,“一中历年录取线都在这里,你们老师也帮你分析过,这是怎么了呢?”
贺思言被讲的羞赧:“怕出意外嘛。”
秦至冷哼,从厚厚的试卷中抽出一张便签纸,傲慢非常的递给她:“呐,人家欢迎你报考一中呢。”
“......”
便签纸是白色的,上面用瘦金体写了几个凌厉的字,大意是欢迎她报考一中,保持稳定的心态,正常发挥即可。琇書網
正常发挥即可。
正常发挥。
一颗心有如神助,瞬间落回肚内,层层叠叠的欣喜浮上眼中,贺思言难得放松的笑。
阳光被玻璃过滤,她瞳孔晒成奶栗色,漾着动人的光。
秦至侧身,唇角弧度渐深,没等他开口调侃两句,对面的小丫头高兴疯了,冷不防直起腰,细细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吊进他怀里。
“秦至哥哥!”她欢呼雀跃,“我最喜欢你了!”
“......”
那一刻,秦至心头似乎微妙的起了波澜。
他没多想,手掌贴住她后腰,稳住她的动作,佯装不耐:“现在又喜欢了,这几天是谁给哥哥甩脸子?”
贺思言毛绒绒的脑袋蹭他颈窝,嗲嗲的撒娇:“哥哥,秦至哥哥...”
秦至被她闹的心尖发痒,他绷不住,喉咙里笑了出声,手掌揉乱她一头短发。
接下来的日子,贺思言的状态放松许多,而秦至的神经却紧了。
他不许贺思言熬太晚,每天晚上陪她复习,清晨送她去学校。
偶尔她焦虑不可抵挡时,他就背着小丫头,在房间里一圈圈的走来走去,同时,念英语故事给她听。
中考那天,秦至和贺思穹陪她去考场,来送孩子的家长都抱着花束,穿旗袍,寄托美好的祝愿。
而秦至和贺思穹两个大男人不懂这些,在一群家长中间罕见的傻了眼。
最后,两个男人进了附近的一家必胜客。
必胜。
挺好。
三天的试考完,贺思言自我感觉不错,应该算是超常发挥。
而秦至因为滞留北沧太久,来不及陪她等成绩,要匆忙赶回江宁。
临行前,秦至高高站着,把手中礼物递了过去,他含了笑:“哥哥未来几年要忙了,小阿言在北沧努力,哥哥在江宁努力,看咱们谁先达成心愿,嗯?”
贺思言不舍得他,把礼物抱在怀里,乖乖的点头。
她没问秦至的心愿是什么。
也没告诉秦至,她的心愿是什么。
中考分数出来,贺思言稳扎稳打的被一中录取,并且拿到了公费生的名额。
彼时在江宁的秦至发了个超大的红包给她,并答应等她上了一中,一定会抽时间来看她。
八月三十号那天,贺思言收拾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表格。
表格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
是她的字迹。
北沧-江宁:
xxx2年,一中被江大录取人数3人,二中0人,实验1人。
xxx3年,一中被江大录取人数2人,二中0人,实验0人。
xxx4年,一中被江大录取人数2人,二中1人,实验0人。
xxx5年,一中被江大录取人数3人,二中0人,实验0人。
那天晚上,贺思言重新扫视了一遍这张表格里统计的数据,她唇角微弯,将这张表格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秦至曾问过她,为什么一定要考一中。
因为,只有考上一中,才有考上江大的机会。
而彼时初初发现自己心意的女孩子,想从北沧去往江宁的路,她已经为自己打算好。
她虽未料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产生放弃的念头。
但至少这时,她心驰神往,她要通过考大学,去往江宁。
要考江宁最好的大学。
这条路,她要走得优秀。
或许波澜曲折。
或许崎岖坎坷。
但彼岸那头,有人跟她打赌。
赌谁的梦想能先完成。
而贺思言的梦想:北沧-江宁-秦至——
正在路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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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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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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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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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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