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言对那张纸好奇,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
“现在的小孩,”秦至整张脸埋在那张纸中,语气不可名状,“告个白都这么有创意。”
贺思穹不懂:“这是告白?”
贺思言勾了下脑袋:“我能看一眼吗?”
“......”秦至把纸拿远了些,斜眼瞥她,“不能。”
他背光而坐,立体分明的脸半明半暗,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却从说话的语气中,能稍稍判断出来,不大痛快。
“贺思言,”秦至懒腔懒调的,“小时候哥哥帮你挡男生,长大了,你一把年纪的对象,还得去斗情敌。”
秦雨婷噗嗤地一声,下一刻,冷到结冰的眼风扫了过来,她立刻憋了回去。
贺思言也恼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不是她给别人写的。
别人给她的。
也能赖她?
秦至指尖轻弹纸张,慢条斯理道:“心形线的公式呢。”
听到这,贺思言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不仅没有意料中的胆怯,反而表情复杂。
没再继续多问,她哦了声,仿若并不感兴趣,拿着勺子低头喝粥。
见她没缠着自己要,秦至眉梢一扬:“不给人家个回复?”
“......”这语调格外欠,贺思言不想惯他,“也行,那我画个一样的回他。”
秦至额角抽了下:“贺、思、言!”
“凶什么!”贺思穹皱眉,拿了个吃完的玉米棒砸了过去,“你问了,她答了,有什么不对?”
秦雨婷:“就是。”
秦至:“......”
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他撇过脑袋,盯着小口小口喝粥的姑娘,面上若有所思。
秦雨婷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思言,心形线是什么?”
“数学曲线,”贺思言耐心地解释,“画出来的形状像个爱心。”
秦雨婷恍然大悟,她问:“那我哥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是告白用的?”
秦至一个大直男,不可能知道这玩意儿还有别的意思吧?
除非他收到过。
或者给别人写过。
“......”
贺思言不知道该怎么答。
沉默几秒,秦至先收回了视线,他散漫道:“别人教的呢。”
“别人?”秦雨婷觉得他大胆,居然敢当着贺思言的面把这事说出来,“哪个别人?”
秦至:“哪儿这么多话?宁采臣的事儿解决了?”
“......”秦雨婷闭了嘴,没敢追问,讪讪地保证,“我一定把他解决了。”
她快速地吃完了早饭,抹了把嘴就回了卧室打电话。
贺思穹还要去处理工作和宽带的事,他起身交待:“碗放着,等会哥来洗。”
“没事,”秦至摆手,“你忙你的。”
贺思穹的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扫视了下:“思言要洗的话,记得给她戴手套,她碰洗洁精会过敏。”
“嗯?”像是头次知道这事,秦至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以前还没这毛病。
贺思穹叹气:“就高中这几年,医生说免疫力变低引起的,戴个手套就行。”
“......”秦至眼底暗了两分,“好。”
等贺思穹离开,他窝进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贺思言,情绪不明。
像是猜到他想说什么,贺思言主动解释:“不严重,就只是洗洁精过敏,一般我哥不让我洗碗,偶尔洗都是用热水或者戴手套。”
秦至眼睛稍垂,淡淡嗯了声。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思几秒,他抬了眼,声线平直地说:“厨房下面那个灰色的柜子装的是嵌入式洗碗机。”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交待,让贺思言愣了:“啊,哦。”
“但是江嫂不爱用这个,便一直闲置了,”秦至说,“跟你说这个,不是让你去干家务。”
贺思言茫然地听着。
秦至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他眼睛缀了点碎光,冷意也消散些许:“万一哪天你自己在家,哥哥跟江嫂都不在,你就用洗碗机,等会哥哥教你。”
贺思言:“好。”
“......”安静片刻,秦至忽地笑了声,“算了,还是放着等哥哥回来洗好了。”
为这种没发生的事在这里苦思半天,贺思言感觉没多大必要,她好脾气地说:“只是洗个碗而已。”
不是多大的事。
洗洁精过敏,那她不用了就是。
秦至嘴角噙笑,不置可否,然后把话题扯开:“做过全身体检没,怎么会突然免疫力变低?”
“也没什么,那段时间我们班生病的人还挺多的,”贺思言回想着,“再加上高三压力大,睡觉时间也不够。”
不知道信没信,秦至没吭声,只盯着她看了几秒,嗓音磁沉而认真:“是不是有哥哥的原因?”
“......”没想到他会冒这么句话,贺思言顿了顿,连忙否认,“没有的。”
“阿言,”秦至似乎并没相信,脸上表情不明,“当时,哥哥没往旁的地方想。”xiumb.com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贺思言却瞬间明白了他在说哪件事,她心底莫名地沉了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事情?”
“......”秦至坐直,身体前倾,捏住她细软的手,低声说,“心形线。”
贺思言继续装不懂:“什么心形线?”
“贺思言,”秦至险些气笑了,“哥哥不相信你把这事忘了。”
“真忘了,”贺思言硬撑着一口气,“不只免疫力变低,记性也变差了。”
秦至伸手在她脸上用力掐了把:“那是高一的事儿,免疫力低是高三的事,少胡扯。”
“......”贺思言被他掐痛了,乌漆漆的眼睛蒙了点水渍,“好痛。”
秦至松了手,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蹭。
她皮肤嫩,轻轻一掐就透着血色,秦至唇角抿直,手掌控住她的脑袋,凑近了:“娇成这个样怎么办。”
他声音低沉又暧昧,加之距离太近,贺思言的脸还没来得红,又看到男人对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吹了吹。
贺思言的身体僵住,下意识地闭上眼。
男人身上铺天盖地的气息生生将她围剿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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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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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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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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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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