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剪刀和梳子都收了起来，又帮贺思穹把脸上和脖子上的碎发清理了一遍：“哥，你等会再洗个澡。”
“行，”贺思穹笑，“回去早点睡，别熬夜。”
“......”贺思言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我想跟你睡。”
话一落，一条手臂直接揽着她的肩，带着她转了个方向，然后搂着她出了门。
一直把她带到一楼，秦至才松了手，他气笑了：“没完了是吧？”
贺思言挣扎了一路，抵不过他的力气，此时也气恼的不行，她低眼看了下自己被弄乱的毛衣，没事找事地发脾气：“你把我衣服弄坏了！”
“赔你一百件儿，”秦至伸手帮她理了下，“现在老实回去睡觉。”
贺思言瞪了他两眼，见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转身跑走。
挨完那一脚，秦至舔舔嘴角，笑的像个败类。
等回到楼上，贺思穹已经把房间里收拾好了，他无奈道：“你老惹她做什么。”
“不惹她，叫她在这里睡？”秦至拉着脸，“她对象不同意。”
“......”贺思穹把垃圾扔了，“这丫头还没答应你呢吧？”
秦至用脚尖勾了张椅子，顺势窝了进去：“她想玩，那我就陪她玩，定关系不早晚的事儿。”
贺思穹扔了瓶水给他：“她还小，又没谈过恋爱，你耐心点。”
“要你说？”秦至拧开瓶盖，没好气道，“不冲着这个，我一把年纪了，能去玩十几岁毛头小伙子的把戏？”
贺思穹笑：“你也可以找个年纪差不多的，直接结婚。”
多省事。
多省心。
不用去学小年轻追女生、谈恋爱的把戏了。
秦至仰头灌了口水，喉咙里咕哝了句：“少废话。”
贺思穹兀自笑了几秒，他手指拧着瓶盖，拧开了又盖上，反反复复。
像是有什么心事。
过了几秒，他抬起眼：“我见到她了。”
“嗯？”秦至抹了下嘴巴，“谁？”
“......”贺思穹淡声说，“那个女人。”
当初把自己拐走，送给贺老头的女人。
也是把贺思言带到猫儿镇的女人。
更是把秦至打晕带过去的女人。
秦至冷嗤：“还没死呢？”
“活的还挺好的，”贺思穹讽道，“有三个孩子，两个上了名牌大学，一个在家里做生意，住别墅，开豪车。”
说到这，他暂停了片刻：“她还记得贺老头，也记得我。”
“你小心点，”秦至淡淡道，“她背后还有团伙，怕是没那么简单，发现不对，及时抽身。”
贺思穹：“我知道。”
“这边的公司我先注册起来，”秦至说，“蓝星你到时候别回了，再大的知遇之恩六年呕心沥血也该还完了。”
何况，若不是贺思穹自己厉害，蓝星最初也未必会培养他。
没有公司会做慈善。
贺思穹笑：“在北沧待习惯了。”
“那你以后要开始习惯江宁了，”秦至活动了下手腕，“那臭丫头几天不见你就眼泪巴巴的——”
他微抿唇，似是在压着不痛快，又吐了句：“我还挺心疼。”
“......”贺思穹被水呛到，他咳了几声，又笑了出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拼了命地劝我来这边开公司。”
“当然是我家小阿言，”秦至挑眉，脸上没一丁点害臊，“你不在这儿，她三天两头地想回北沧怎么办？”
贺思穹舒服地靠着椅子，无限得意：“养姑娘就是贴心。”
“......”秦至又开始心梗了，“她没数，你能有点儿数？”
贺思穹：“你少挑拨我们父女关系啊。”
秦至嗤笑，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了，早点睡吧。”
“哎，”贺思穹惊讶，“你不跟我睡啊？”
“......”秦至眉心一跳，“你说话能别这么暧昧？”
贺思穹又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给那丫头留点机会，”秦至拖着调，闲闲的往外走，“等着瞧吧，指定得偷跑过来。”
贺思穹：“这又同意了？”
“也不能真看着她哭吧，”秦至没好气道，“小丫头还偷藏了个红包，神秘兮兮地等着送你呢。”
“......”贺思穹笑到止不住，“她偷藏的你也知道？”
秦至又有点火大：“真是偏心眼儿！”
都没给他偷藏过东西。
-
翌日接近黎明的时候，贺思言醒了，天还暗着，她翻了个身，险些压到旁边的秦雨婷。
秦雨婷在玩手机，冷白的光照到她的眼睛上。
贺思言闷声问：“怎么醒这么早？”
“睡不大着，”秦雨婷轻声说，“起来喝了杯水。”
贺思言哦了声，停了几秒，她忧伤道：“好想我哥。”
“......”秦雨婷熄了手机，侧身看她，“那你上去啊。”
贺思言：“你哥在。”
“不在，”秦雨婷说，“我半夜起来的时候看他在自己房间。”
“......”
那秦至就是自己睡的。
看着天色还早，贺思言掀开被子下床，又从枕头下面摸了个东西，压低声音说：“那我去找我哥了。”
“去吧。”
路过秦至门口时，贺思言特地放轻了脚步，踮着脚尖一小步一小步地上了楼。
贺思穹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窗帘拉得严实，乌漆嘛黑的不透光。
贺思言慢腾腾把门推开，又小心翼翼地给关上。
贺思穹睡觉一向警醒，刚有点动静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隔着暗光，他看着贺思言跟做贼一样地踮脚进来，忍不住笑了声，伸手把床头灯开了。
猛地接触到亮光，贺思言闭了闭眼，她嬉皮笑脸道：“哥，我想你了。”
“......”贺思穹把被子掀开，移了个空位给她，他嗓音还带着倦意，“过来。”
贺思言不客气地躺了上去。
注意到她怀里的东西，贺思穹低声问：“藏的什么东西？”
“红包，”贺思言笑眯眯地递给他，“我赚到的第一笔钱，留了两百块，给你。”
“......”贺思穹接了过来，嘴角的笑也温柔，“这个哥收了，以后赚钱留着自己用。”
贺思言倚到他怀里，鼻尖也酸了起来：“哥，你别这么辛苦，在公司待的不开心了，就别待了，以后我也会赚很多钱的，我给你养老。”
“......”贺思穹笑傻了，“你哥哪就这么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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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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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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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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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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