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劝张黎跟王锋分手的。
现在有宝宝了。
她还怎么开口。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电影已经放完了,外面的天空稍稍暗了下来,教授让人开了灯,笑呵呵地布置下了今天的任务。
宋文静托着腮叹气:“我一路安安稳稳长大,结果遇到的每一个老师都让写生命中波澜起伏的事,我上哪里去编一些出来嘛。”
“......”贺思言好脾气地安抚,“不定题的,你也可以从年龄差入手,用英文就行。”
宋文静眼睛一亮:“嗨,还真是,说到这个年龄差,我能洋洋洒洒写上五千个字。”
贺思言唇角弯了下,起身把书本和笔记收了。
“贺思言,”宋文静跟着她起身,“你遇到过什么被救赎的事情没?”
“还真有点多,”贺思言好笑道,“两天两夜都讲不完。”
宋文静:“那你讲一个记忆最深的给我听听呗。”
窗帘已经都被拉开,临窗两棵桂树簌簌摇摆,天边低垂浓烈的夕阳仿佛成了枝梢上的果实,破开那些尘封的回忆。
贺思言撇过脑袋,清纯澄澈的瞳孔映了几点光。
她眼睫似铺上碎金,遮盖住那些阴暗,只容明朗通行。
“曾经,有一个盖世英雄,他踏着七彩祥云,从一个破庙里把我救了出来。”
宋文静不由得一愣,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你是大话西游中毒了吗?”
贺思言眼睛半弯,没再多说,挽着她的胳膊一起走出了教室。
出门的刹那,被高楼遮挡住的大片晚霞如浓墨重彩一般,强势地闯入人的视线。
像多年前,她被救出来的那天一样。
那时候她刚升初一。
猫儿镇的初中离他们的家有段距离,步行单程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贺思穹刚从技校毕业,在北沧市里找了份技术员的工作。
他那边没安顿好,北沧市里离猫儿镇又太远,不能每天来回,便只能暂时让贺思言自己上下学。
记得也是同样的初秋,同样大片低矮的夕阳。
贺思言稚嫩的肩头背着重重的书包,一个人慢吞吞往家走。
学校到猫儿镇中间有个年久失修的破庙,庙里祭拜的是土地公。
距离那个破庙还有一百米的时候,贺思言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个人。
她生活动荡,养成了敏感谨慎的性格,第一时间观察那人的影子。
是个男人。
并且一直跟着她。
当时贺思言的腕上有块儿童电话手表,是秦至买给她的。
自从她五年级那次在学校里生病联系不上人,秦至就一直不大放心她。
但这边偏远,手表信号一直不大好,时有时无。
贺思言装作手凉搓手的样子,发了急救信号给贺思穹和秦至。
她不知道他们两人能不能收到。
她也不敢低头去确认,生怕被身后的人发现。www.xiumb.com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身后的男人也像是失了耐心,大跨步上前,单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拖着她往田地带。
贺思言不停挣扎尖叫。
一个刚满十三岁、身体瘦薄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挣得脱一个彪形大汉。
贺思言被带到了那个破庙里。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她不是傻子。
在猫儿镇生活多年,有些猥琐男人会趁贺思穹不在的时候对着她开几句下流的黄腔,她远比同龄人要早熟。
贺思言怯生生地跟那人谈:“我哥哥马上就来了。”
“别怕,”男人搓着手笑,“叔叔会很温柔的。”
贺思言拼命地咽口水,不停地往后缩。
不经意间,许是神明保佑,在往后缩的途中,她细小的手居然摸到一个掉落在地的烛台。
烛台上有尖钉。
秦至以前教过她,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有武器不一定是件好事。
所以,贺思言没敢把烛台拿出来,一直背在身后。
男人一步步逼近。
贺思言一寸寸后退。
直到她的脊背贴在了凉凉的石像上。
她没路了。
男人半蹲下来,平视着她,哄道:“小妹妹,我注意你很久了,没爹没妈的,跟了叔叔吧。”
说着,他倾身上前,粗糙的手掌摸上她的脸蛋。
贺思言强忍着恶心,佯装顺从:“那叔叔你能等我再长大些吗?”
“等不了,”男人猥琐的笑,“你放心,叔叔不会让你痛的。”
贺思言咽咽喉咙,声音压着颤:“那那你说话算数。”
见她同意,男人咧着嘴笑,手指顺势下移,脑袋也垂着,去解她外套的扣子。
下一瞬。
趁他不备,贺思言握紧了烛台,用尽全身力气,将烛台的尖针对准男人脖颈的大动脉扎了过去。
这个位置,秦至曾经教过她。
只是在教她的时候,秦至捏捏她瘦小的胳膊,戏谑道:“这点力气怕是连皮都扎不破。”
贺思言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扎到,她只听见男人一声惨叫,紧接着,有血喷洒到她手上。
没时间多想,她仓惶的往旁边爬了两步,脱离男人桎梏的范围,撑着地面起身,拔腿就跑。
只是人在紧张害怕时,腿脚仿佛不受大脑控制。
她还没跑到门口,就腿软地跌了一跤。
没等她爬起来,身后传来股压力,紧接着,男人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提了起来狠狠甩到石像上。
贺思言的后脑勺发出咣当一声响,剧痛传遍全身。
她重新跌落到地面上。
男人用手摸了摸脖子,呸了口口水,稍一用力,便将烛台拔掉,狠狠地扔回到她身上。
看样子,到底是力气小了点,只扎破了点表皮,并没有伤到要害。
但这举动,却激怒了男人。
他大跨步上前,一个字都没多说,双手用力,直接把她的外套给撕碎。
贺思言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再一次握住了那个烛台。
男人轻蔑地笑,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贺思言没再把烛台冲着他,她把尖针对准了自己。
暂缓了男人的动作。
不过短暂的两秒,男人哈哈哈笑了几声,想弯腰把她手里的烛台拽走。
忽然。
贺思言正面对着破庙的大门,透过男人的肩缝,她看见瘦高的少年,顶着漫天云霞,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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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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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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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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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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