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至一肚子的怒火猛的被摁了回去，他哑口无言。
他能怎么说。
他若是说，不是，那他又怎么解释刚才他说贺思穹和她的关系的话？
如果说是。
你是我闺女。
那他岂不是自掘坟墓？
贺思言安静地看着他，她瞳孔清透，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秦至嘴角逐渐抿直，好半晌，他别过脸，吐了口气：“我生得出来你这么大的闺女？”
“......”贺思言眼睫稍垂，轻声反驳他，“那贺思穹也生不出来。”
“贺思言！”秦至嗓音极淡，“你不可以喜欢他。”
“......”
沉默。
场面像是定格住。
不知道过去多久，贺思言拽了下他的衣袖，怯生生地问：“那我能喜欢你吗？”
“......”秦至瞳孔缩了下，他错愕地低头，“什么？”
“你一定也会反对的，”贺思言叹息，“贺思穹要是知道了，也会像你刚才反对他一样，反对你的。”
这一刻，秦至的大脑仿佛宕机了。
他搞不清楚这丫头只是拿他和贺思穹举个例。
还是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她弱弱地问出那一句“我能喜欢你吗”的时候，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间。
他以为这是真的。
然而喜悦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她接下来的话，又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贺思言似乎已经不期待他的答案了，她走到那个128块的盲盒机面前，点了按键，又掏出手机扫码。
“贺思言，”秦至移了点位置，忽然挡住她的视线，“你到底喜欢谁了？”
“......”贺思言低头输密码，“没谁。”
秦至忽地抽走她的手机。
他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让她的眼睛直视着自己。
光线很暗，有车子鸣着喇叭一路疾驰而过，带起摇摆的光线从她脸上滑过。
秦至瞳色黑，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声音低且缓：“既然没谁，那不如，试着跟哥哥培养一下？”
“......”贺思言的表情顿住，“啊啊？”
秦至稍稍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耐心道：“哥哥长得还行吧，而且——”
他眼风往盲盒机上扫了下，又定在她眼睛上：“哥哥有钱，可以给你买无数个盲盒。”
“......”
“爸妈你也见到了，”秦至舔舔下唇，“虽然小姑子脾气差了点，也没什么优点......”
说到这，贺思言彻底绷不住笑了。
她记得，就在一两个小时前，秦雨婷也才说过同样的话。
见她笑，秦至扯唇，慢腾腾把话说完：“还有一条狗，不喜欢没关系，咱们单住。”
“......”贺思言听不下去了，“哥！你在说什么呢！”
怎么连单住的话都出来了。
秦至又舔了下唇：“那成吗？”
贺思言的眼睫不停地颤动。
这发展好像有点快。
她大脑跟一团浆糊般，无法清晰的思考。
“哥哥不勉强你，”沉默几秒，秦至低声说，“要是实在不愿意，你就当哥哥说的是醉话。”
“......”
“但你最好还是别说出口，”没等她说什么，秦至连忙补了句，“毕竟我们这个年纪的老男人，心理都比较脆弱。”
贺思言嘴角抽了下。
又过了十几秒。
秦至垂眼看她：“成吗？”
“......”他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下，明显是在紧张，贺思言眨了眨眼，好脾气地提醒道，“你刚才还说，你看着我长大......”
秦至：“你不会把我当爹吧？”
贺思言有点想笑。
“那你最好把这种感情转换一下，”秦至自顾自地说道，“而且这样多好啊，都省去了解的时间了。”
他抿了下唇，低眼瞥她：“成吗？”
“......”贺思言竭力忍住快要上扬的嘴角，重复他的话，“培养？”
“培养，”秦至说，“你试着放弃掉那个不可能的人，来喜欢喜欢哥哥，成吗？”
“......”
沉默。
好半晌，贺思言忍笑忍的嘴角都快抽筋了，她转过身去，拿手机接着扫码：“我要买盲盒。”
“......”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秦至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拿开她的手，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码，边低头付钱，边没好气道，“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贺思言瞥见他手机的墙纸。
许多之前没有注意过，或者说，没敢往那方面想的事情，陡然间一一浮现了出来。
原来许多事情，一旦窥见端倪，便有了迹象可循。
盲盒机啪嗒响了声，男人弯下腰去，把盒子取了出来。
他扫了眼那个盒子，又说：“要是个粉色头发的，就代表阿言答应了。”
“......”贺思言整个的风中凌乱，“别的颜色呢。”
秦至耷拉下眼皮子：“那哥哥明天再扫。”
总能扫到粉色头发的。
贺思言沉默一秒，把盒子拿过来拆了。
盖子一打开，便看见了里面手办的头发颜色。
秦至眉眼飞扬：“看吧，连老天都在帮我。”
“......”贺思言把那个粉色头发的娃娃拿出来，暗自咕哝，“这里面别不会都是粉色的吧？”
“贺思言，”秦至脸子一拉，语气也凉，“这算是拒绝吗？”
贺思言眨了下眼：“你不会打我吧？”
秦至瞳色沉了下去：“真拒绝了？”
不想再逗他了，贺思言眼睛半弯，摇了摇头。
“...能说个话？”秦至不大明白，“哥哥这口气还吊着呢。”
贺思言唇角弯了起来：“那你不能老摆一副哥哥的架子教训我，我们是平等的。”
“......”
旁边娃娃机有人投了币，响起了一阵叽叽哇哇的音乐声。
秦至像是没反应过来，表情难得的懵逼：“这是同意？”
“......”贺思言捏着那个娃娃，十分矜持，“只是先培养。”
秦至漆黑的双眸逐渐有了光，她没拒绝他。
也没有拿他当哥哥。
她说，他们是平等的。
她愿意跟他相处试试。
愿意跟他培养超脱于兄妹之外的感情。
隔壁的人成功地抓到了一个娃娃，发出阵阵欢呼声。
秦至眉眼含了两分春色，语调悠悠地：“那就从送你回学校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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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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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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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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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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