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猛地睁开眼,他瞳孔处于失焦状态,呼吸也急促。
来人似乎很有耐心,重重地敲了几声便停下,过几秒,又继续之前的节奏。
秦至勉强平复了呼吸,他余光扫了眼窗户,明亮的光已经顺着没完全拉严实的窗帘攀附进来。
已经天亮了。
他太阳穴突突跳得痛,没去搭理门外的人,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一刻,他眼睛睁大,彻底醒神。
已经早上十点了。
他怎么会睡这么久。
外面的人终于没耐心了,大声喊:“哥!!你怎么还不起床,爸爸和思言都去上班了!!”
听到这,秦至额角抽了下,他把被子掀到一边,光着脚踩到地上。
想要去开门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低眼往下看。
沉默。
须臾后,他泄气地拎了个枕头,挡在身前,随后跨步过去打开门,对上秦雨婷的眼睛时,不耐道:“怎么不早点喊?”
“......”秦雨婷上下打量他,“你昨晚上喝了多少,从来没见你睡过头。”
秦至没回答她的话,径自问:“阿言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喊我?”
“她走得可早了,”秦雨婷咕哝,“家里人都没起呢,她就起床了,吃完早饭后,搭爸爸的车走的。”
她视线下移,手指头戳戳那个枕头:“你拎个枕头干嘛?”
秦至:“滚。”
说罢,他砰一声把门关掉。
秦雨婷:“......”
昨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就要开学,宾馆的生意再度忙了起来。
一直到中午,贺思言才稍微有了片刻的空闲,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随手看了眼信息。
上面有秦至的未接来电和几条信息。
看到那个眼熟的名字,贺思言差点被水呛到。
她把水咽了下去,才点信息。
秦至:【怎么不喊哥哥起床?】
秦至:【在忙?】
秦至:【忙完了给哥哥来个电话。】
贺思言:“......”
说实在的,她现在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连看到他的名字,昨晚那个羞耻的场面像案件重演似的,丝丝缕缕地浮到眼前。
片刻后,贺思言抿抿唇,直接把他的号给拉黑了。
刚把手机放到桌上,汪忆如打着哈欠出来,她懒洋洋地走到柜台里面,没骨头一样的趴了下来。
贺思言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问:“姐,我想问你个事。”
她也不确定秦至昨晚是因为两人不小心擦枪走火,抑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汪忆如:“嗯?”
“......”贺思言沉默两秒,仔细思索着应该怎么说,“就是,一个男人,他对着你,那什么......”
汪忆如侧着脸看她:“那什么?”
“......”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贺思言憋的脸都红了,“就那什么...那个呀。”
汪忆如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噗嗤地笑了。
她终于来了精神:“哎,谁啊,昨天你那个同学啊?”
“......”
沉默片刻,贺思言讷讷道:“不是我,是朋友...朋友。”
汪忆如继续笑:“行,你朋友,什么场合啊?”
贺思言小心翼翼地描述了一遍,只是把其中会暴露身份的地方给隐去了。
“这有点暧昧啊,”汪忆如笑,“姐跟你这么说,这两个人中,指定有一个,是故意的。”
“......”贺思言的脸轰一下烫的要烧起来,“啊啊,这样吗?”
汪忆如放慢了语速:“这两个人啊,指定有一个,喜欢另外一个。”
“......”
贺思言瞬间噤声。
“妹啊,但就你说的那个,”汪忆如忍不住笑,“咱这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男的,有时候一个男的带不同的女生来,这说明了什么。”
贺思言傻乎乎的:“说明了什么?”
“你傻啊,”汪忆如说,“难道他每个都喜欢?”
“......”
汪忆如:“这种事呢,对男人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女人是有了感情才会有性,男人是不一样的。”Χiυmъ.cοΜ
好像有点懂了。
但又有点一知半解。
“闹着玩的时候有了反应很正常,”汪忆如说,“跟你朋友说,别放在心上。”
贺思言:“哦。”
汪忆如又盯着她看:“你这还挺失望?”
“没有,”贺思言立刻咳了声,“又不是我,我失望什么。”
汪忆如笑:“姐开了这么多年的宾馆,看待男女感情有些悲观,你要是说昨天那个小同学,那他肯定是因为喜欢。”
“......”
算了。
越说越乱。
吃完午饭后,贺思言盯着手机发了几秒钟的呆,感觉这样把秦至拉黑不好,显得她很心虚。
想到这儿,她又把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接着,她在对话框里打字。
打了一串字,删删改改的,两分钟也没能发出去。
就在她打算硬着头发直接点发送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是秦至的。
看着那个来电,贺思言慌了几秒,任手机响了一会,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接通。
男人嗓音低沉,似乎不大痛快:“做什么呢,打算写篇小作文给哥哥?”
“......”贺思言有点懵逼,“什么?”
“信息,”秦至不咸不淡地提醒,“打了这么久的字,发了个空气?”
“......”
也就是说,她刚才那番纠结,全被他看见了!
秦至:“怎么不说话?”
“...哥,”贺思言抿抿唇,好脾气地说,“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忙,我可能没时间去你那儿了。”
“......”
沉默。
他那边不说话,贺思言鼓起勇气,又补了句:“你好好照顾自己。”
“贺思言,”秦至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带了些许不真切的怒火,“至于吗。”
“......”贺思言顿了下,“什么?”
那头似乎冷嗤了声,贺思言听得不大清楚,只能听见男人似有若无的一句嘲讽:“哥哥也不至于这么招人嫌吧。”
沉默须臾,秦至的嗓音回归正常,只淡声说:“既然阿言忙,哥哥也不打扰了,有事情记得通知哥哥一声。”
贺思言的心口一缩,刚想解释,电话里只传来阵阵的嘟嘟声。
秦至挂她电话了。
屏幕渐渐黑掉,贺思言在上面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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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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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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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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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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