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的桌子上还摆了个蛋糕盒,人正站在衣柜前,大概是在找衣服。
听见动静,王燕回头:“你回来啦?”
贺思言眼睛弯弯:“你生日啊?”
王燕顿了顿,似乎有些尴尬,讪讪地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啊,都没通知你......”
“没关系,”贺思言没当回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生日快乐。”琇書蛧
王燕接了过来,磕磕巴巴地道了谢。
贺思言把罗深给的袋子放到桌上,随口说:“里面是北沧的特产,你们自己拿来吃。”
“北沧啊,”王燕惊呼中,“你是北沧来的啊?”
“嗯。”
王燕:“那你好了不起哦,北沧那边考来江大,很不容易的。”
“还好吧,”旁边的王雅琴接话,“就算差点也没事,就像那谁一样,花钱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贺思言抬头扫了她一眼:“谁啊?”
王雅琴忽地住了嘴。
她没再继续指桑骂槐,贺思言装作听不懂,她淡声说:“我高考分数超了江大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
如果贺思穹同意她选省外的大学,她能选一个比江大更好的学校。
有些话,她点到即止,没有咄咄逼人。
“我不是说你,”王雅琴尴尬的笑,“说别人呢。”
贺思言的眼睛清凌凌的,她转头看了过去:“谁啊?”
“......”王雅琴沉默两秒,“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呢,”贺思言温声说,“但我想,她家能给她花钱来上江大,大概率跟我们这些需要日夜苦读的人是不同的。”
王雅琴的脸色一白。
停了片刻。
宿舍里静悄悄的,王燕抿着唇,左右看看,不太敢说话。
王雅琴微不可闻的又吐了句:“还不是靠家里。”
“......”贺思言原本想走了,听到这话,她停下脚步,漫不经心道,“没错,咱们没有家里可以靠,只能靠自己。”
她恰到好处地顿了几秒,嘴角也弯了下:“虽然没有这么殷实的家庭,但咱们也是很棒的,加油哦。”
说完,她拿着手机出了门。
王燕沉默几秒,小声说:“思言脾气好好哦。”
“...你是不是傻!!”王雅琴恼了,“她在嘲讽,你听不出来吗?”
王燕张了张嘴巴:“没有吧,我听她意思是在夸你呢。”
王雅琴的声音猛地拔高:“她在说秦雨婷就是小公主,跟咱们这些人是不同的,人家家里有钱有实力,人就可以舒服的过日子,咱们家里穷,有空就多多学习,少嫉妒人家。”
“......”这一长串的话让王燕懵了,“她哪有这个意思。”
王雅琴气的心口起伏。
过了几秒,她蓦地转身,懒得多说了。
-
贺思言和罗深都吃不了辣,江大附近有家淮扬菜,由贺思言作主,定了那家。
点完菜后,两人闲闲聊了几句,话题不过都是高中时的那点事。
“贺思言,”罗深拎着水壶,帮她把杯子倒满,“你还记得咱们学校那个‘你来我往’信箱吗?”
“......”贺思言的手指顿住,“啊,怎么了?”
罗深:“我堂妹今年上了一中,她说那信箱被拆了。”
贺思言愣了下:“怎么被拆了?”
“听说是有学生用这个早恋来着,”罗深好笑道,“被家长给投诉了,学校就给拆了。”
他喝了口水,抬眼:“我还写过信呢,指定被扔掉了。”
“......”贺思言有些庆幸,“还好我的信我又拿回来了。”
即便没有署名。
但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也挺,不好意思的。
罗深笑:“你写了什么?”
“......”想到信里的内容,贺思言笼统地说,“烦心事。”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隔着氤氲热气,罗深问:“那高一时候的烦心事,大一了,还会烦吗?”
贺思言怔住了。
已经过去三年时间了。
她还在为同一件事心烦吗。
曾经,她将喜欢秦至的事,当成了一个执念。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迁移,和她的刻意疏远。
这件事,能逐渐淡化。
这份不为人知的感情,总有能平静面对的一天。
但她好像。
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反而因再次的重逢,变得更贪心起来。
她贪心的想要拥要。
想要独占。
罗深抿了抿唇:“如果时间不能解决,那我们不妨勇敢一点。”
“可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贺思言眼睫垂下,轻声说,“这样的结果是可以承受的。”
她躲在这个舒适圈内。
不敢跳出去。
至少,待在这个舒适圈内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罗深唇角弯了弯:“看起来,还真是很烦的事。”
他没继续追问,也没再讲一些大道理,反而是极温和的把话题转到其它轻松的事情上。
一顿饭下来,贺思言难得的随意自在。
“罗深,”贺思言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好笑地说,“我听别人说,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感觉到舒服,那这个人的智商和情商一定在你之上。”
她轻笑了声:“说的还真准。”
罗深性格温和,说话有深有浅,不会太过热情,却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疏离。
哪怕知道他曾经给自己写过情书,从始至终,贺思言都没感觉到过尴尬。
罗深笑的斯文:“这个夸奖让我受宠若惊。”
结完帐后,贺思言刚把屏幕熄灭,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她忽然想起还没给秦至发信息。
估计是等急了。
接通之后,从电话背景音中,能听到人群的吵闹声。
这声音极其耳熟,仿佛就在她附近。
没等贺思言仔细听,秦至略带凉薄的嗓音传了过来:“还没吃完?”
“......”贺思言无语片刻,“好了,就要回宿舍了。”
“那正好,”秦至说,“哥哥在校门口,直接过来。”
“...你来干嘛?”
秦至尾音稍扬:“我不能来?”
这一句句跟吃了炮筒子似的,让贺思言不由得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是很大。
听习惯了罗深沉稳而适度的语调,再一听秦至这跟炸了毛似的语调。
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餐馆内在做活动,满额会赠送一盒陈皮糖,因贺思言在打电话,罗深将糖拿在手里。
两人边说边往校门口走。
隔了十几米,贺思言看见了秦至的那辆吉普车,她转头看向罗深,笑眼弯弯:“我哥来了,今天谢谢你啊。”
“别客气,”罗深把糖盒递给她,“是我该谢谢你,给我这个吃饭的机会。”
贺思言把糖盒拆了,抓了一把糖给他。
告别后,贺思言抱着糖盒走到车边,车子两边车窗开着,能看见副驾上坐了个女人。
秦至手肘搭着车窗,面无表情地瞥她。
贺思言往副驾扫了眼,又收回视线,看着秦至的眼睛,好脾气地问:“有事吗,哥哥?”
“......”这语调阴阳怪气的,秦至眉心跳了下,“上车。”
贺思言:“我住宿舍。”
“陪哥哥去送个客户,”像是把火气摁了回去,秦至耐心道,“爸妈让我带你回家。”
“......”
一听到是宁淑兰和秦海天的意思,贺思言不情不愿地拉开后排的车门上了车。
到了车上,她抓了几颗糖递给副驾的女人:“姐姐好。”
随后,又抓了几颗递给秦至:“哥哥吃糖。”
“......”秦至视线落到糖上,沉默一秒,他别过脸,下颚线冷硬,“不要,哥哥最讨厌这个味儿的糖。”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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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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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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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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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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