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贺思言就被秦雨婷拉去了楼下,说宁淑兰来接她们,要带贺思言去看看中医。
上了车后,宁淑兰吩咐司机开车,然后握着贺思言的手问了许多问题。
“别那么辛苦,”宁淑兰叹息,“阿至去了国外半个月,要是回来见你瘦了,准得冲我发火。”
秦雨婷搭腔:“然后再威胁我让我回家住。”
贺思言眼睛弯弯:“谢谢阿姨,没瘦,还长了一斤。”
宁淑兰很喜欢她,拍着她的手说:“喊什么阿姨,多见外,喊妈。”
贺思言:“......”
秦雨婷:“......”
“啊对对对,”宁淑兰拍拍脑门,“还真得喊阿姨,哈哈哈是阿姨糊涂了。”
秦雨婷反应过来,噗嗤地笑了出声,她解释说:“我妈想孙子想疯了,见谁都觉得是自己儿媳妇。”
贺思言莞尔。
车子一路往中医馆驶去。
贺思言不想兴师动众,她温声说:“阿姨,不用看医生的,老毛病了。”
“不行的,”宁淑兰拒绝,“这事关系着女孩子的一辈子,就不说以后生孩子的事,光每次痛都够你受的。”
说着说着,她眼圈变红:“这种事都是当妈的职责,该早点调理。”
秦雨婷看了眼贺思言,怕惹她伤心,连忙喊:“妈,说什么呢,现在调也不晚。”
“哎是是是,”宁淑兰反应过来,挤了抹笑出来,“阿姨帮你调,肯定能调好。”
贺思言没在意那些话,她温和而平静:“好,谢谢阿姨。”
在中医馆待了大半个小时,望闻问切,最后开了一堆的药,嘱咐要按时喝,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调整方案。
时间快临近中午,宁淑兰催促司机:“走高架啊,走下面再耽误时间。”
“好的,太太。”
秦雨婷凑到贺思言耳边:“我哥十一点的飞机到,我妈给他约了相亲对象来家里,他还不知道呢。”
“......”贺思言的手指捏着衣角,闻言顿了下,轻声问,“那我在会不会不大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秦雨婷撇嘴,“我不也在吗,要尴尬咱俩一起尴尬。”
十月秋色明亮,天高云阔,大地疏朗。
盯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秋景,贺思言的眼底埋下了无数情绪。
她感受到了一个词:溃烂。
心在溃烂。
然而她更清醒明白地知道,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她会亲眼看着秦至找女朋友、结婚、生子。
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半分。
她要若无其事。
她要镇定自如。
她要努力扮演好妹妹的身份。
“哎思言,”秦雨婷压低声音,问道,“上次忘了问你了,你之前说喜欢那个成绩好的男生,怎么不告诉他啊,告诉他了,指不定他能让让你呢。”
“......”这想法倒是新奇,贺思言忍不住想笑,“他要是让了,我还考不过怎么办?”
秦雨婷啊了声:“他成绩到底有多好啊?”
“万一他不想让呢,”贺思言从另一个角度问,“他凭什么要让,就因为我喜欢他?也没规定他必须喜欢我,要是讲出来了,大家岂不是都尴尬?”
听到这,秦雨婷冷静了些,她啧了声:“还真是,我高中那个对象是个学霸,硬生生被我这个学渣给带差了,吓的他家人都找到学校了。”
贺思言嘴角抽了抽:“还有这一段?”
“可不嘛,”秦雨婷小声说,“后来分了,见面都躲着的,忒尴尬。”
贺思言忍笑安慰道:“已经过去了。”
“是过去了,”秦雨婷叹气,语气莫名哀伤,“我再也见不着他了。”
“......”贺思言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他怎么死的?”
秦雨婷直接喷了:“他考到别的城市上大学去了!”
“......”
-
到了秦家没多久,宁淑兰约的姑娘到了,姑娘盘靓条顺,一条褐色的卷发,鹅蛋脸,画着淡妆,穿了条白色的裙子,外面披着米色的长款风衣,格外有气质。
“咛咛,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啊,”宁淑兰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坐。”m.xiumb.com
“阿姨,应该的,”赵咛咛把东西递给保姆,温柔地笑,“不好意思,要打扰了。”
宁淑兰:“说什么客气话,秦雨婷,思言,快过来打招呼。”
秦雨婷拉着贺思言走近了些,两人礼貌地喊了姐姐。
赵咛咛笑:“帮妹妹们带了点小首饰,看看喜不喜欢。”
赵咛咛规矩做得很足,连贺思言的礼物都给带来了,显然是提前打听过的。
看得出来,她极重视这次的见面。
赵咛咛是大家闺秀,谈吐文雅,且风趣幽默,几个人坐在一起就没冷场过。
秦雨婷戳戳贺思言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语:“指定看上我哥了。”
“......”贺思言嘴角弯了下,“很配。”
正说着,大门被从外推开,几个人都抬头看去,宁淑兰满脸喜色:“回来了?堵不堵车?”
“不堵,”秦至把箱子扔到一边,低眼换鞋,“阿言来了没。”
宁淑兰咳了声:“来了。”
秦至抬头,往客厅里扫了下,他眉梢扬了扬:“有客人啊?”
“是呢,”宁淑兰介绍说,“赵咛咛,口字旁的咛,西城赵家知道吧,咛咛是家里的二小姐。”
秦至冲赵咛咛礼貌地点了下头,视线往旁边一滑,落到贺思言身上。
他上下打量,含着笑声说:“小阿言,想哥哥了没?”
“......”
全场静默。
贺思言忍了忍,差点冲上去踹他两脚,当着相亲对象的面,还用这种调调说话,落到旁人耳朵里,不知道会被想成什么样。
她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秦雨婷恼了:“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想没想你?”
“......”秦至扬眉,语调悠悠地,“前段时间,不是你说的,爱......”
“我错了!!”怕他当众把那话说出来,秦雨婷恶心的要死,立刻拦住他,“我闭嘴。”
秦至心情看起来很好,眉眼俊朗,嘴角噙笑。
他趿着拖鞋,懒洋洋地走到贺思言面前,弯腰平视她的眼:“哥哥给你带了礼物,是现在看,还是晚上回哥哥那儿看?”
一句话决定了她晚上的去处。
宁淑兰看了眼旁边被冷落的赵咛咛,连忙接道:“思言晚上在这儿住,床都铺好了。”
贺思言点了点头,附和她的话。
“行吧,”秦至眼尾上勾,扯唇笑,“那哥哥也留这儿住。”
“......”宁淑兰咳了声,“儿子,叫她们小姑娘自己玩,你陪咛咛说说话。”
秦雨婷也觉得场面很尴尬,挽着贺思言的胳膊:“走走走,咱俩去拆我哥带的礼物。”
贺思言早就想走了:“好。”
“箱子有密码,”像是完全看不出来宁淑兰的意思,秦至倚进沙发,姿态闲散又自然,拖着调说,“1015。”
贺思言下意识地愣住。
1015?
那不是她的生日?
还是纯粹凑巧的四个数字?
是她想多了?
秦至忽地低笑了出声,他指节推推眼镜,慢条斯理道:“小阿言,顺便帮哥哥把箱子整理下,衣服挂回衣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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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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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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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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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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