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没搭理他,朝电梯走去。
“哎你定了就相当于他们定了,”秦响安说,“就因为人家把这娃娃卖给了你?”
“那没有呢,”秦至懒洋洋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主要是她夸我家小阿言可爱。”
“......”
秦响安嘴角快抽筋了:“哎兄弟,咱就说,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听到这个,秦至偏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说话?”
“就那个,什么吧,”秦响安不敢说得太直接,但不直接又怕他听不懂,“像个昏君,你懂不,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那种。”
想到贺思言这两天跟他提了好几次,让他改改说话方式,秦至也开始怀疑自我:“油腔滑调?”
“哎对了!”秦响安猛地拍手,“像个老流氓!”
“......”秦至盯死人一样地看着他,“你说谁老流氓?”
秦响安住了嘴,一时忘形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咳了声:“思言妹妹命苦啊,看着自己明明是个正常人的哥哥,一面对自己就这副腔调,估计都忍你好久了。”
秦至笑:“我这说点真心话,怎么就受不了。”
见他不怒反笑,甚至有点以此为荣的意味,秦响安蹭一下走出了电梯,恶心极了:“你这比人小情侣还肉麻。”
-
而另一边儿。
贺思言把那个快递袋子拆开,里面是个极上档次的灰色盒子,盒子上印着公司的标志与名字。
打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色的卡片,卡片上系了个蝴蝶结。
上面有一行小字,字体秀气文雅,一看就是女人的字迹:
【31种口味的糖,希望能为秦总带来31天的好心情。】
落款:【苏文绣。】
凭借女生的直觉,这位苏小姐,应该对秦至有好感。
贺思言把卡片原样放了回去,盒子也盖了回去。
她靠着椅背,怔怔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
没过多久,秦雨婷发了条信息给她,说晚上几个朋友聚餐,问她要不要去。
贺思言委婉地拒绝了。
她起身去了秦至说的陈列室。
陈列室很大,每个玻璃柜里面都摆满了不同种类的玩具,贺思言看得目瞪口呆。
她视线一转,脚步凝了一瞬,吧嗒吧嗒地走到其中一个展柜前面。
里面摆的是今年突然大火的一套木质玩具。
这套玩具以古代遗留下来的榫卯技术搭建,颜色复古却华丽,搭建起来也不容易,但每个部位可以单独拆开,资金不充足的玩家完全可以选择以集邮的方式慢慢购齐。
贺思言没想到这是秦至的公司生产的。
之前她在新闻上还看到过,多家侵权公司被告,许多小加工厂没日没日地偷摸生产仿品在网上以低价售卖,但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假人获一波利。
看着那美轮美奂的华丽建筑,贺思言伸出指尖轻轻摸了摸。
高中住校那会儿,有时候为了放松,她也会玩一些孔明锁、华容道、九连环类的玩具。
却从未拼装过这么复杂的东西。
若是比例一比一的放大,完全可以模拟真实的建筑物,入住玩玩应该没有问题。
她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已经站在身后的男人。
秦至看了眼她头发上的草莓小皮筋,又想起刚才应聘销售总监女人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声:“拿下来玩啊。”
“......”他突然出声,贺思言被吓了一哆嗦,反应过来后,火气蹭一下冒了出来,“你进来干嘛不出声!”
秦至扬眉:“是你看得太认真。”
她确实看得认真,但他走路也确实没有声音。
贺思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要一看见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那条糖,那个粉色的卡片,心底就会憋一股子郁气,好半天都敞亮不开。
她抿唇,忽然说:“哥,我回学校了,后天正式上课了,我要收拾下。”
“嗯?”还没到中午,秦至顿了下,“怎么了,生哥哥气了?”
“没有,不用送了,”贺思言推开他往外走,“来的时候我看到这边有地铁口,我坐地铁回。”
秦至表情稍微有了变化,他握住她的手腕,低头打量她的神色:“哪儿就这么着急了,你响安哥跟前女友复合了,说晚上组个局庆祝下呢。”
“......”贺思言惊讶,“复合了?”
说起复合的事,秦至神色微恙,没跟她细说复合的过程,只简单说:“在这儿玩,哥哥给你拿套新的,自己组装。”琇書蛧
大概是怕她要走,秦至又补了句:“秦响安特地交待哥哥,一定要把你带去。”
他们吃饭是晚上,贺思言怕回去太晚打扰到几个舍友,犹豫了几秒。
“咱下午早点去,”秦至又加了句,“吃完哥哥送你回。”
贺思言同意了,她抱着秦至拿来的盒装积木出了陈列间,又回到他的办公室。
落地窗的旁边有张空无一物的长桌,贺思言把积木拆开,对着图纸一块块地拼了起来。
秦至走到电脑桌前,随意扫了眼那盒糖:“这糖好吃吗?”
“嗯?”贺思言没抬头,“我没吃,你自己尝吧。”
秦至把盖子掀开:“也不喜欢啊,今天怎么就跟糖有仇似的?”
听到这话,贺思言的手指顿了下,她没敢抬头,忍着心虚,镇定自若地说:“肚子不舒服,吃不太下。”
秦至相信了。
他随手捏起盒子里的卡片看了眼,不甚在意地扔了回去,恰好宋三进来,秦至把糖盒推给他,淡声交待:“拿去分掉,每个人交一份产品体验做成报告,发给星落的苏总。”
“行,”宋三抱着糖盒,看到那张粉色的卡片时,他挑眉哟了声,“人家这是特地给你的吧,要问你的意见我怎么说?”
秦至垂眼在文件上签字:“我不喜欢吃糖。”
“......”
宋三出去后,秦至一直对着电脑处理公事,他很忙,时不时的会有人拿着文件进来,内线隔一会便会响一次。
贺思言手里的积木不知何时停了。
她盯着男人俊朗懒散的背影,心底那压抑至极的郁气,仿佛随着他那句不失委婉的拒绝,一点点消散。
好半晌,秦至空闲了几分钟,他撇过脑袋看了她一眼:“累了?”
“......”偷看被当场抓到,贺思言连忙低头,佯装自然地问,“哥,这不会少零件吧?”
“嗯?”秦至好笑道,“你以为这款为什么这么贵?”
“做工好,打磨光滑,”贺思言研究了下,“嵌合精准,正品?”
秦至走过来,弯腰坐在她旁边,闻言笑了声:“我们小阿言能做产品分析师了。”
“......”
注意她黑脸的表情,秦至乐的出声:“看到上面的颜色和图案了没,是有机颜料,这种颜料无毒无味,不怕小孩子往嘴里塞,而且着色够久,哪怕过去许多年也不会掉色。”
贺思言随手拿起一块,对着阳光仔细地看。
“并且呢,”秦至被她的动作逗笑了,“能打印这种颜料的机器喷头比哥哥的玻璃心还要脆弱,一不小心就坏了,一坏哥哥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见他说着说着又开始用这副调调,贺思言啪一下把积木块扔进了盒子里。
“......”秦至轻咳了声,连忙敛了几分不正经,接着说,“这款打出的广告上有写,若是少一块零件,不仅全额退款,还会免费补寄一份。”
说到这,他舔舔下唇:“知道了吧,不会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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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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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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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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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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